细雨蒙蒙,水汽氤氲,烟云下有人撑起一柄淡青的竹骨伞
是金屏宴上的那个人!
相凝霜倏然睁开眼,有几分犹疑,想不明白为何又是这人。
她想起那天交手时,他笑意浅淡,甚至从容到轻声曼语对她讲一些大道理,其实话语间半点没有什么规劝的意味,反而带着点调笑,与不合时宜的纵容亲昵,像是在装模作样逗弄小孩,一点很狡猾的恶趣味。
相凝霜这样想着,心底却涨潮一般冷不丁冒出个极荒谬的念头,回过神来自己都觉得好笑,忍不住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就算容貌身形能够改变,功法气息也是怎么都变不了的,那绝不是温逾白。
她想到这,只觉得走进了死胡同,一身的力气都泄了,没精打采倚在了琼花树下,顿觉手中的持白镜是块烫手山芋。
上一世没能弄到手,这一世用尽法子总算得手,却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没找到。
彻底泄气,相凝霜恶向胆边生,抬手想抓起一边的毛团子抱进怀里摸一通,却没想到刚才还乖巧蹲在她手边的灰兔,这时候却好似感知到什么危险一般,突然跳了起来,眨眼间便跑远了。
相凝霜意识到什么,刚抬起眼,便看到粼粼水面上有座乌篷小船慢慢地撑了过来。
摸这灰毛畜牲做什么。
乌篷船悠悠靠了岸,有人自船头而下,眉目阴郁美丽得近乎锋利,尚未走上前来,先低了身,用手拂去她散了一地的披帛上的落花。
乌篷船上还立着人等候,应当是他的手下,此刻见了这情景,俱默默低下了头。
是浮迟。
她再见着这一肚子坏水的狐狸,心情十分的不好,此刻便很警惕的直了身子,开口道:不许过来。
浮迟一愣,似是毫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般,但见着她面色冷淡,还是老老实实停在了离她不远不近的距离,半蹲了下来,模样委委屈屈的。
怎么了?
他不明所以,又怕再惹她厌烦,只好觑着她的神色小心翼翼问道,一句话还没问完便侧过脸去低低咳了几声。
相凝霜这才注意到他脸色不怎么好,一只手也半捂着腹部,不禁皱眉打量他半晌,开口问道:你受伤了?
浮迟于是苍白一笑,很柔弱的样子:小伤而已,有阿霜问我一句,我便全都好了。
相凝霜:
虽然说话依旧五迷三道,但她冷眼瞧着应该是真有伤,还不轻,也不好再冷言冷语下去,只好换了语气:坐下来吧怎么伤着的?
浮迟虽然一副我受了重伤但我不想让你伤心所以我绝对不说的模样,此刻得了相凝霜一问却立刻又从善如流低咳了几声,开口道:是为了阿霜所愿的那块持白镜。那时在抱影林,我从瘴中夺了半面持白,为了护着这半面镜,与那洛长鹤交手时便略有不敌,这才受了些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