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陷入了回忆,胤禛又说:“还有京城瘟疫那一次,我听额娘说,好像也是有人使用了邪术。这一次大哥和三哥若真都是得了普通的风寒,孙御医等都是国手,又岂会群策群力之下还束手无策?”
康熙的神色凝重了起来,船外的日光打在河面上,又经由河面的反射映进小厅并不算大的窗户里,泼洒了一部分在康熙脸上,形成一片半明半昧的阴影。
在这种无声的沉默里,胤禛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第一次真切地感觉到所谓王-霸之气的压迫。
不知过了多久,康熙淡淡出声,“你猜的也有道理。”
胤禛下意识地松了口气,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把自己憋了这么久。
放松的一瞬间,新鲜的空气从口鼻灌入呼吸道,让他有种生疼的畅快。
康熙见状,对他笑了笑,柔声道:“好了,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回去好好修养吧,朕自有主意。”
胤禛知道,只要康熙意识到大阿哥和三阿哥的风寒不是普通的风寒,对后续的处理一定比他自己能想到的周全十倍,所以就很放心地应了一声,笑道:“那汗阿玛,儿臣就先回去了。”
目送他蹦蹦跳跳地离去,康熙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孩子,真是一会儿一样样子。”
一旁伺候的李德全小心翼翼地觑了他一眼,斟酌着陪笑道:“也是万岁爷您教导的好,不但太子殿下友悌兄弟,就连四阿哥小小年纪的,也知道关心兄长。四阿哥自己受了惊吓,修养中还不忘关心兄长。”
被他一提,康熙也记起来了,昨天太子忧心忡忡地对他说,因着若容说了白莲教的事,胤禛受了惊吓,精神有些不好。
康熙心头一软,吩咐道:“朕记得出来的时候带了两株高丽参,匀一株给小四,那个参性温,小孩子也能用。”
“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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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到底是怎么处理的,胤禛不知道,但隔了一天,就听说大阿哥和三阿哥的烧退了,只需静养几日便可痊愈。
笼罩在整个御驾上空的阴云终于被阳光破开了一道口子,几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原因无他,康熙的心情波动,就足以影响整个队伍的所有人。
两位阿哥病重难治的时候,康熙担心儿子,整日里都没个笑脸,平时会轻轻放过的小错误都会得到重惩,从索额图到御前侍卫都战战兢兢的,生怕说错了一句话,走错了一步路。
如今儿子好了,虽然还没有查出幕后真凶,康熙的脸上还是有了笑容,手段也恢复了从前的温和。
胤禛很高兴地和太子一起探望了大阿哥和三阿哥,因为有太子在,三阿哥纵然心里再不喜欢四阿哥,也不敢露出分毫。
至于大阿哥,人家从来都没有把胤禛这个小弟弟放在眼里过。在他心里,配做自己对手的只有太子,自然不会去为难胤禛。
只可惜,太子不这样觉得,面对他的挑恤总是纵容一笑,根本就不接茬,让大阿哥好像是挥着重拳捶棉花一样,憋屈得胸闷气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