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流进行不下去,屋里的氛围压抑。
一桌子饭菜到结束都没动几下,纪岑安一口没吃,只有纪云京动碗筷了。对面的纪天明同样什么都不碰,完全吃不下,比不得当爸的淡定。
饭毕,到书房里坐会儿,还像在国内那些年一般。
纪云京走在前头,纪岑安跟在后面,大哥行至书房门口就不进去了,被挡在外面守着——纪云京要跟纪岑安单独谈谈,不容儿子掺和。
书房门敞开,纪岑安随在后方。
纪云京慢悠悠,取下架子中间排的一本书摊开,从里面拿出一张泛黄的旧照,不经意间问:“大老远找来,就没有别的要问的了?”
纪岑安站定,离他几步远。
“没有。”
纪云京却把那张旧照放桌上,展示给纪岑安看。
那是张大合照,在以前的程家拍的,年轻时的纪云京和程玉珠都在上面,那时他们看起来也才二十出头的样子,还没结婚。
照片上还有程家的其他家属,老爷子、老太都在,还有亭亭玉立的小女儿程玉洛,以及不该出现在这个圈子里的一个男人。
也是二十出头的陈展中。
合照的像素不是很高,但依旧能看清上面每个人的样貌。
这是纪岑安第一次见到那两位,无需纪云京介绍,她自己一看就能辨认出来。
纪岑安的长相就是程玉洛的翻版,只不过脸型线条偏立体一些,更为深邃,带着点厌世的味道,气质上更像痞子陈展中,眼睛也比较像他。
陈展中的存在挺招眼,照片上所有人都大气端庄,要么就文静温润,唯独他与众不同,吊儿郎当的样很突出,让人想不注意到都难。尤其是他还大大咧咧地挤进最中间,非得挨着程玉洛一块儿拍照,一看就格外特殊。
纪云京垂首也看照片:“当年在你姥爷那里拍的,我和你妈刚定下不久。”
边说,边分别指向程玉洛和陈展中:“这个是你小姨,家里最小的。旁边那个……当初还是你姥爷的司机,不过后面没过多久就不是了。”
纪岑安薄唇张合:“为什么?”
“做了错事,被赶出去了。”纪云京说,“你姥爷对他有恩,但他最后却反咬了你姥爷一口,拖一堆人下水,恩将仇报。”
不避讳过往的恩怨纠葛,纪云京都如数道来,只是他口中的版本和阿冲老妈讲的有很大出入,不是一个故事。
九十年代那会儿,程家是正儿八经的书香门第,纪家是程家的世交,而陈展中,他则是不折不扣的街头小混混,刚从牢里出来不久,找不到正当的活儿谋生,只能在娱乐场所当不务正业的打手,活得像一条野狗。
按照一般的发展,野狗本应活该被砍死在哪个街头巷尾,或是因为犯事再蹲几次大牢,从此人生不见天光才是,但陈展中命好,这辈子注定走运。一次机缘巧合之下,夜里走路时,他顺手救下了被人拿刀架脖子上打劫的程家老爷子,自那以后就被带离了那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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