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绮见她并不犯难,微垂了眼眸下去,也在纸上写起来。
翎朝宴虽十分受朝野重视,但到底也不会真如科举那样严肃,策题一出也只做短论,以半个时辰为限,待考生写完之后各自宣读交流思想,而后由出题的众位官员评出最优。
今日天气不算好,风一直吹着,众人的宣纸都用砚石压着才不致被掀翻,眼见着就要到结束之时,徐绮佯装翻页,下面的草宣却被大风吹走。
卷纸!她惊呼一声。
翰林院的小侍从连忙去帮她拿回,可惜风吹得甚大,一路也不知打翻带过了什么,风沙四起,屏风这侧的女眷都纷纷拿帕子捂了脸。
待一切都安静下来之时,江念晚一睁眼,却瞧见满卷的墨水印渍。
不知是谁的毛笔被风吹落,在她的宣纸上滚过了一周,如今差不多毁了她满篇的对策。
我的天,你这满篇都瞧不见字迹了!江念珠看见了,一时愕然。
江念晚也怔怔抬头,瞧见六公主江念安正在寻笔,瞧见这边的情形,惊得捂了嘴不知怎么办。
也并不是故意的。
徐绮摩挲着纸面,唇角绽出极轻一丝笑。
最后一炷香燃到尽头,随着翰林院的小侍从一声时间到,所有人都撂下了笔。
呀,九公主,您这侍从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罢了,也不过就是一次翎朝宴,和父皇说明情况,父皇不会怪罪你的。江念珠劝慰道。
可若是那样,岂不就等同于放弃?
那她这些时日的努力算什么,陆执为她所费的心力又算什么?
我不放弃。江念晚低声说。
徐绮听到了她这一句,有些惊异地转过头来。片刻之后须得轮流念出策题与自己写的对策,她写的这一面子的字都已经被墨水沾染了,要怎么念?
死撑罢了。
她的题目非常阔大,以论天下治乱为题。这篇策论她已经准备了许久,经过祖父打磨,文辞华丽烂若舒锦。她读的时候,自是得了一大片赞赏,在座的都频频点头。徐绮满意坐下,等着江念晚那侧开始。
正准备瞧笑话的时候,却忽然看见江念晚将那沾满了墨迹的卷纸捧起。
你前些时日那般好学,朕倒要瞧瞧,你这些时日到底有多少长进。皇帝瞧见江念晚,抬眼些许。
是。
江念晚捻着宣纸的角,乍一抬眼,视线就落在了那个人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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