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亲耳听到沙特图奇居民发自内心对他的感谢会是什么表情?又会想些什么?对他的死有一点点的动摇吗?
亦或是会后悔吗?后悔曾经说出残忍冷漠的话,后悔对一个死人如此苛刻,依然认为他德不配位,死有余辜,死不足惜。
蒋绍叙看向盛铭时忽然有些恍惚,出人意料的他似乎在盛铭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丝细微的动容,就像是铜墙铁壁下罕见的破绽,有些不太真实。
元洲站在盛铭身后并未发现,交谈不止的所有人也没有发现,偌大灰蓝色基调下的待客厅声影相融,只有面对盛铭的蒋绍叙透过屈指一寸的缝隙中看见盛铭眼睛里浅显的柔和以及微微勾起的唇角。
怎么跟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盛铭应该是皱着眉听完种种赞赏,转过头去便表情阴沉或带着对他的不屑细数蒋绍叙的无能之举。
人前自然滴水不漏,人后再三挑拣些形容词用在他身上,对他避免不了一通贬低。
蒋绍叙缓过神来才感受到心跳的速度缓慢却声声震耳欲聋。
盛铭那副表情究竟是什么意思?
答案明明呼之欲出,可蒋绍叙迟迟不敢确认,只好在朦胧的纱帷下飘忽不定。
他不想自作多情地认为盛铭放下了对他的偏见,但那笑容过于暧昧了,已经在仇人与朋友之间危险越界了。
不过蒋绍叙深深明白,即使他们不是仇敌,也不会是朋友,说的直白些,他们最多只能算认识很久的熟人、同一个学校的校友、共同为艾赛森付出的相似目标者、战争中相同阵营的友方。
在这么多身份和关系里,他们看似互相绕着千丝万缕,比任何人都要近距离的相处,实则没什么相干也并不亲密。
唯一一个将他们牢牢捆绑的关系,是现在听起来都觉得荒谬又虚幻的星际伴侣。
阻止不了蒋绍叙自扇几个大嘴巴子,当初是怎么脑子被飞船撞了才跟这玩意儿结婚的?
“盛元帅,我们曾经还听说蒋元帅有家室…”谢一青单手握拳抵在下唇紧张道:“我们是这么想的,蒋元帅虽然从来没跟我们说过他妻子的事情,但是我们觉得一个女人要带着孩子很不容易,我们想麻烦盛元帅帮我们一个忙,我们想要尽我们所能去帮助蒋元帅的妻儿,然后就是…能不能通过什么方式跟她取得联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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