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夷的铁蹄成群结队地冲来,所到之处,皆被洗劫一空。
他们怕啊。陈将军驻守燕州,难道不是保护他们的吗?为什么要助纣为虐呢?
陈将军,陈将军,开开门吧
马蹄踩在人的胸膛上,将人整个踩成两半。蛮夷的大刀锋利,骑在马上,刀一横就能割掉十几个人的脖子。
城内的嘶喊声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只剩下马蹄踏地的咚咚声,和蛮夷庆贺的欢呼声。
不能开门。陈宗耀几乎整个人都在颤抖,握住长/枪的手惨白如纸,青筋暴露。
他的父亲、哥哥、弟弟,皆死于战场,陈家祠堂几乎摆着全家的牌位。
陈家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世代为将,守住城门就是守住陈家的荣耀,为了陈家,为了大胤,为了皇帝,他不能开。
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那双锐利的眼睛带上一丝决绝,他高声吼道:投火石。
往城内投火石,这是彻底要让那城中无辜的百姓与蛮夷同归于尽了。
将军有人劝他。
多嘴者斩立决!双眼猩红,此时的陈宗耀犹如自地狱而来的修罗。
我再说一次,投火石!
这次的命令无人敢违抗。
箭如雨下,火石交加,这本是攻城的阵仗,他们将其用来守城。如果燕州没能守住,剩下的十二州便也不攻自破。
可以牺牲任何人,哪怕是他自己。陈宗耀闭眼冥想。
整整一夜的炮轰,轰走了蛮夷,也将整座燕州城夷为平地。火光喧天,燕州城又烧了整整三天三夜,乌烟弥漫,遮盖天日。
待火势停息时,太阳并没从乌云里出来,天边开始下起绵绵细雨。雨滴落在被火烧焦的树干上,也拯救不回一线生机。
陈宗耀在那雨中站了许久,终于才用干涩的声音说,把城门打开吧。
城门已经不需要用打开的动作了,它化成一扇焦炭,轻轻一推就会轰然坍塌。
眼前的景象几乎让他呕吐,虽然久经战场,可他见过最多的,是敌人的尸体,那样的焦尸只让他觉得痛快。
可这城中呢?或许是为他缝制过袜子的大娘,或许是给他带来一篮青菜的老伯,或许是那位一看见他就会害羞得脸红的小姑娘。
现在,那些人影早已消失不见,变成眼下碎裂的,被炮火烧焦的尸块。
雨越下越大,浑浊的泥水将焦炭冲进泥地里,在剧烈的冲击中,化作炭灰。这燕州城里,甚至连一滴血都没能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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