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茵察觉到他胸膛在震颤,蓦然抬首,睁开眼见他在笑自己,脸颊上的红晕层层漾开,内心却也没有真的生气,反倒是丝丝甜蜜。
手上的力气早就坚持不住了,那把遮蔽住二人身形的伞面被风一吹,便骤然脱离了她的手,砰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春草下意识回过头来,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
却见自家娘子推了一把大司马,从怀里挣脱开,眼含春水,面若牡丹初绽般娇艳欲滴,有些惊慌地向后退了两步。
只惊愕地回头看了一眼,视线就被人挡了起来。
娄复捂住她的眼睛,把人拉回去,小声惊急道,看什么呢,这是我们能看的吗?
春草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娄复急得跺脚,完了,你不想当差我还想呢正郁闷着,装死装了半天,功亏一篑,就听见萧绪桓叫了他一声。
备马,该进宫了。
娄复连忙披上斗笠,打算跑去将马牵来。
崔茵叫他等等,转头对萧绪桓道,这么大的雨,也要骑马吗?不如坐马车去吧,省得淋湿了衣服。
萧绪桓展颜一笑,重新吩咐人去备马车,捏了捏她的手,都听夫人的。
马车驶进雨幕,崔茵站在门内,从缝隙里看着车边灯笼的一点光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
耳边仿佛还残余着他离开前唤的那声夫人。
最早在丹阳城外的雪地里遇见他时,他便这样称呼她。她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想法,不禁有些脸热。
难道他对自己,早就一见钟情?
崔茵皱眉,旋即否定了这个猜测,不再去想这件事,今日发生太多事了,她心里还是焦虑不安,雨下得越来越大,树叶被风拍打,哗哗作响。
她不敢想,自己有没有可能等到光明正大站在门外,目送萧绪桓出门,真的成为他口中的夫人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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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内灯火通明,宫人冒着雨水,奔波往来于宫殿之间,待会儿要在大殿上献舞的伶人们陆续从廊下经过,小心翼翼提着裙摆,生怕弄湿了舞衣。
一群乐伶抱着各自的乐器经过大殿一侧,停下脚步,齐齐行礼。
参见摄政王。
路过的衣着蟒服玉冠的男子快步走过,面色阴沉,等乐伶们起身时,只看见一个琼林玉树般的背影。
几个乐伶年纪都不大,抱着手里的琵琶在廊下躲雨,窃窃私语间不知是谁提起了方才路过的摄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