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句话时,萧绪桓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像是春夜里平缓的江潮,划进她的耳朵里。
崔茵原本以为自己掌握着主动权,面对一个感情经验疑似为零的男子,绝对可以做到游刃有余。
可怎么次次在他面前,稍微距离近些,她便忍不住面红心跳。
崔茵试着睁开眼睛,努力忽略那股羞怯和畏惧,迅速扫了一眼,才发觉自己的个头才刚刚与他的肩膀平齐,她将这种压迫感怪罪到身形的差异上面,努力消解自己心底异样的感觉。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妾没有生气,都是妾的不对。
萧绪桓见她睁开了眼睛,却始终不肯认真看自己一眼,轻轻别过脸去,语气分明口是心非。
花枝间隙里流落的春光落在她脸上,细腻如玉,莹白光洁,秀挺的鼻子上有一颗淡淡的小痣,却不是什么白玉微瑕,他反倒觉得正是有这颗小痣,美人才更灵动鲜活。
萧绪桓心想,她若是只猫儿,这会儿定会伸出爪子挠他几下,或是将蓬松的尾巴甩在他脸上。
可她不是,所以只偏过头去不看他,轻轻向下捺着唇角。
崔茵啊,崔茵,你当真是会拿捏住人心。
他微微垂下头,靠近她一些,看着那双美丽的眼睛道,那日是我口不择言,冒犯了夫人,很是后悔。
他看着那纤长的羽睫轻颤了几下,继续道,我错了,请夫人原谅我。
崔茵心中像是洒了一壶珍珠,叮叮零零地敲击。
她没想到萧绪桓会这么干脆将错都揽在自己身上,那日的确是她不小心,他只是反应过激了些,没有什么谁对谁错,只是她故意疏远一些,好叫他主动来找自己罢了。
她慌忙挣脱开他的手,挽了挽披帛,大司马言重了,本就是妾做的不对
夫人还这样生疏,看来还没消气。他忽然打断她的话,轻轻皱起了眉。
崔茵哑然,只觉得脸颊热热的,或许是阳光太炙热了吧。
萧郎君,她重新换回了称呼,妾也有不对的地方,也请您原谅。
她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以后,还是少想起李承璟为好。
萧绪桓笑了笑,旋即正色道,夫人没有错,不必这样道歉。
或者可以说,夫人永远不会有错。
他补充道。
崔茵愈发无地自容,他竟用了永远这个词。
大概是看出她的窘迫,杏林中这小小的方寸之地,如雪般的杏云之中,花蕊呈着浅浅的粉红,日光之下,流淌着缱绻的光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