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雪熬不住,换了个姿势,衣料沿着沙发窸窸窣窣发响:“我再让人拿去热一下吧,又凉了。”
朴世京这才抬头,按了按太阳穴,小指上的蛇纹尾戒沁出冷意:“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我等会再吃。”
段雪特意下厨做了顿爱心便当,没想到在这里枯等叁个小时,未婚夫不仅没吃还让她先回家。
她脸上有些挂不住,又不敢明说:“世京……”
“宽心,我让人送你。”朴世京说着按响桌角的电话安排起来。
段雪眼神黯淡,话都说到这份上,她只好起身取来架子上的外套。
办公室外响起叩门声,朴世京又埋进文件里,道了声:“进。”
朴悯收紧袖口,大步跨进来,正欲说话偏头瞧见段雪,喉头咽了咽,迭腿坐到沙发上,那架势就是在等她出去了。
段雪嘴角抽动,暗骂他没礼貌,套上外套才冲着朴世京说:“世京,那我走了,你别忙得太晚。”
“嗯。”朴世京展出个不咸不淡的笑容。
大门合上,办公室没有多余的人。
朴悯兀自翻个身,把双腿架在矮几上,瞧见那份爱心便当,嗤笑道:“世京哥真是有个好未婚妻呀。”
听出他话中的戏谑,朴世京眉峰微凝:“有事吗?”
“黄兴完了。”
朴悯这几天一直在检察院和自由党斡旋,生活作风不过是舆论危机,真正可怕的是即将要面临的财务彻查。再加上黄兴本就是财政部的二把手,但凡账面上出现丁点问题都可能会牵连很多人。
民主党和黄兴来往密切,文峰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身后的信江正驶过一艘游轮,船舱上挤满游客,笛声长鸣。朴世京站起身靠着桌沿,右手撑住桌面:“我知道,辛苦你了。”
“你打算怎么做?”
朴世京食指研磨长桌边缘的横沟,一下下移动,须臾,他杏眼微阖,语气冰冷。
“先发制人,由你出面,以检察院的立场查他,不留活路,以绝后患。”
如此,文峰就找不到缺口构陷民主党,只是黄兴就废了。
朴悯习惯他的铁血手段,只晃着鞋尖:“行。”
“财政大臣的位子恐怕就要落到陈方忆手里了,我们要不要……”朴悯继续问。
游轮顶层打出几道彩色光柱,恍惚烙到朴世京眼中,他收起右手环抱在胸前:“静观其变吧。”
拉拢陈方忆不容易,明眼人都知道他早就投入自由党的怀抱。
朴悯起身抚平西装裤上的褶皱,刚准备离开又顿住脚步:“你喜欢月季吗?”
他说话向来不着调,朴世京背影一僵,转过身看他:“悯哥儿,她和——”
“她和我们有血缘,我早就提醒过你。”朴悯撩起碎发,纤薄的唇角抿紧,又问了一遍,“你喜欢她吗?”
朴世京微怔,喉咙好像被鱼骨卡住,这份污秽卑劣的情感和他的矜贵大相径庭,很难说出口。
他身子僵直朝前微倾,不答反问:“那你呢?”
“我以为我喜欢她,其实并不是。”朴悯摆正胸口那只徽章。
朴世京胸膛一泄,垂眸盯着地板,尔后就听见他低沉的嗓音。
“我爱她。”
朴世京整个人松怔,脑子里有根筋被拉扯住,他屈指在太阳穴附近打圈,连朴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他几近窒息,心口闷闷的,只觉郁结。
身为政客除了高明的手段,更需要干净的名誉,是以他一直维持着和段雪的良好关系。
他从没有被女人这样侵扰过心绪,令他一度失去理智,游走在禁忌边缘,更无聊的设计宣示主权。
朴世京思及此,抽身拽过西装外套,大步朝外走。空留着矮几上的饭盒,无人问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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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有意思的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