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钰前几日被夺了职,无权调动禁军和开封府衙役,所以这次带来的只有元培、霍平和他们手下的亲兵。
这是他的全部私人卫队。
“还撑得住吗?”谢钰低声问。
马冰点点头,“没伤到要害,那药很管用。”
若非她刚才生死逃亡,活动太过剧烈,其实本不该流着么多血。
谢钰打量下四周,发现山脚下人头攒动,应该是皇陵那边的守陵人队伍听见动静,也赶了过来。
她有伤在身,不能再乱动了。
不可以硬碰硬。
谢钰略一沉吟,对那守陵人首领道:“我会亲自带她回开封。”
必须回去。
一来马冰的伤势必须尽快治疗;
二来,帝庙被炸毁的消息绝对瞒不住,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他垂眸看了马冰一眼,后者瞬间领会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若这么逃了,连累谢钰他们不说,自己余生都要逃亡,那时雁家军的威名才是真的毁于一旦。
左右大不了一死,不如放手一搏!
那首领还在犹豫。
虽说小侯爷名声好,可明显他与那女贼关系匪浅,又正是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时候,万一被情情爱爱冲昏头脑,把人给放跑了……
他是皇亲国戚,不会怎么样,可自己这批人岂不要坐蜡!
谢钰猜出他们的心思,“你们可以派人跟着。”
此言一出,众人才确信他没有扯谎。
那首领和随后赶来的援军紧急商议一回,同意了谢钰的提议。
冤家宜解不宜结,正面冲突能免则免。不然刀剑无眼,万一伤了,即便谢钰本人不记仇,宁德长公主和驸马乃至皇帝那边也不好交代。
“公务在身,还请小侯爷体谅。”那首领回来郑重行了一礼,当即点起一彪人马,果然“护送”谢钰和马冰一行人下山。
马冰有伤在身,不好乱动,偏又伤在背部,谢钰就弯下腰,“上来。”
马冰犹豫了下,轻轻趴了上去。
要是自己不同意,少不得又要拉扯。
谁知才一下山,她竟看到了被抛弃的大黑马。
后者也瞧见了她,旋风似的卷了过来,用大脑袋拼命蹭,结果把毫无准备的谢钰撞了个趔趄。
“你还没走啊。”马冰摸着大黑马湿漉漉的眼睛,有种重逢的欢喜。
谢钰站稳,没好气地瞅了黑马一眼,“半路上遇到了,站在那儿巴巴儿哭,我就猜到原委,试探着问了句要不要跟我走,还真就跟来了。”
现在马冰不便单独骑马,谢钰就将她放到自己的坐骑上,然后自己再上去,从后面小心地避开箭伤,轻轻环着她。
还没来得及抖动缰绳呢,大黑马就过来咬了他一口。
谢钰:“……”
他实在没忍住,抬手往它脑瓜子上敲了一记,懒得解释,抖动缰绳出发了。
也不看看你主人伤成什么样儿,你背上光溜溜的能不能骑!
退一万步说,我就算真拐了人,又怎么样!
元培和霍平带着十几个亲卫,将谢钰和马冰连带那匹大黑马一起拱卫在中心,一边警惕着同行的守陵人,一边禁不住在心中咋舌:
炸帝庙!
二两,真他娘的有你的啊!
走到半路,马冰的听力基本恢复。
她微微仰头,看着谢钰同样没多少血色的脸,觉得又惨又好笑。
“我们像不像一对病猫?”
谢钰竟跟着笑了。
他低头蹭了蹭马冰的脸,“一对,这个说法不错。”
他前头十几年奉公守法,克己复礼,不曾有半步踏错。
唯独在遇到了一个姑娘后,原则一变再变,底限一降再降,屡屡犯禁。
如今更有两次知法犯法,其一,栽赃嫁祸肃亲王,其二便是眼下。
大禄律法载有明文,故意毁坏皇陵帝庙者,杀无赦,当诛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