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钰看着她,忽然想起来以前读过的一段《诗经》,“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当时的他只觉得荒唐,一日就是一日,怎么可能眨眼成三秋,更何况三岁?
可现在,他懂了。
谢钰才要举步上前,却见那扇大门后面呼啦啦又涌出来一群人,老的,小的,一个不落,都虎视眈眈盯着自己。
谢钰:“……”
不得不说,这场面着实有些滑稽,但他又打从心眼儿里替马冰高兴。
这个踽踽独行的姑娘,终于又有家人了。
他走上前去,冲裴戎和孟夫人行了晚辈礼,“多谢。”
谢什么?
他没说,裴家人也没问,可都清楚。
见他这样,裴戎就是有满心示威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只是……
老头儿忽然烦躁起来,“滚蛋滚蛋,看着就烦!”
他娘的,好好的姑娘,为啥一定要喜欢个臭小子!
想想就不快活!
谢钰莞尔。
马冰忽然有点不好意思。
你来做什么呢?
倒像是,倒像是特意接人来的。
看着两人渐行渐远,裴安急得跳脚,“爹,就让那小子这么走了?不得狠狠揍一顿?”
裴戎正满腹憋屈无处发,闻言抬手就往他后脑勺糊了一巴掌,“揍你!”
裴安:“……”
那边谢钰替马冰牵着马,时不时瞄一眼上头几个堪称巨大的包袱,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
马冰无奈道:“想笑就笑吧。”
来时轻装简行,归时如同搬家……
大黑马郁闷地打了个响鼻。
人家不想当拉货的!
谢钰确实笑了,“这几日,高兴么?”
其实一看她的神色,他就有了答案,可总想听她说点什么。
不管什么都好。
果然,马冰面上浮现出名为快乐和满足表情,毫不犹豫地点头,“嗯!”
谢钰也跟着高兴起来,忽意有所指地说:“可这几日遇见小裴大人,他却总是不大高兴的样子,待我十分冷漠。”
马冰刷地扭头看他,活像看西洋景儿似的稀罕。
喂,这是在打小报告吗?
谢大人,你好奸诈呀!
正说着,前头小路上转出来一个面熟的官差,对方一看两人这架势,下意识脱口而出,“呦,谢大人,搬家啊?”
谢钰:“……”
那人说完也觉得荒诞,胡乱道了歉,脚底抹油跑了,剩下马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谢钰无奈,站在旁边等她笑完。
马冰还真就结结实实笑了半天,最后才捂着肚子抹眼泪,“谢大人,搬完家之后我想问点事……”
谢钰:“……”
这节过不去了是吗?
他的表情特别有意思。
有点窘迫,但又碍于礼仪不便发作;带着纵容,偏又十分无奈,就……有点可爱哎!
马冰看了许久,终于想起来要适可而止,这才收敛笑容,开始问正事,“田淑的案子,怎么样了?”
见她终于不再揪着“搬家”不放,谢钰明显松了口气。
“有点进展,但对方还在权衡中,不过应该不会有大的变动……”
那有可能被列为连环案的四个案件分别属于不同的管辖地,主审的官员也不尽相同,因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不管是涂爻还是谢钰,都没有充足的理由要求皇上调那些官员入京接受问话。
但唯有一人,前些年刚升任了京官,就在开封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