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你娘自己拉了一支娘子军,你爹遇到时难免有些不大郑重,说什么打仗是男人的事云云,你娘哪里服气?便说不如两人斗法。结果你爹轻敌吃了败仗,自此便追在人家屁股后面跑……”
马冰笑个不停,眼前好似真的浮现出一对青年男女追逐的画面。
“从没有人跟我说这个。”
孟夫人刮了刮她的鼻头,“当年你才几岁,谁跟你说这些?”
“那后来呢?”马冰嘻嘻笑着追问。
“后来呢,他们两人一个跑一个追,又投军入伍,再后来,有了你哥哥,有了你……”
那边娘俩说话时,裴安夫妇也在炕上说话。
“真跟做梦似的。”裴安感慨道。
“你先别做梦,”霍玫梳着头,对着镜子里他的影子说,“如今妹子既然家来了,就得好好张罗起来,有不少事要办呢。”
裴安点头,“爹娘年纪大了,我又要去衙门,少不得要你操心。我这妹子吃了许多苦,一定要好好的补偿她。”
霍玫斜眼瞅他,“什么你的妹子,岂不也是我的妹子?”
裴安笑道:“这个你也跟我争?她叫我哥哥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话音刚落,霍玫便丢开发梳欺身而上,直接把他拧着胳膊按在炕上逼问:“再给你一次机会,这是谁的妹子?”
裴安从善如流迅速改口:“咱俩的妹子。”
“这还差不多!”霍玫满意地松开手,继续回去梳头。
梳好了头,夫妻俩窝在被子里说话。
“说正经的,首先日常起居所需的都要置办起来,每季的衣裳先抓紧了做个十套二十套的替换,那院子匆忙间没收拾齐整,也得好好整理整理。再者,”霍玫掰着指头数的动作停了停,显得有些为难,“若是寻常女儿家,这个年纪也该张罗嫁妆了,只是我瞧咱妹子性格坚毅果决,必要报仇的。”
说到报仇,夫妻俩对视一眼,都叹了口气。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孽缘啊!
并非那小侯爷不好,恰恰相反,就是因为他太好了才令人如此为难。
若他是个着三不着两的,直接打发了就是。
可……公里公道地说,放眼整个都城,同龄人中胜过他的实在寥寥无几。
如今,两个孩子这样看对了眼,只怕情根深种,再难分开的。
可偏偏这两家中间隔着世仇啊!
以往他们确实说小侯爷人品难得,可若真牵扯到他的外祖父,当真能够得偿所愿吗?而铮铮又真能心安理得的去做皇家的儿媳妇吗?
只怕是不行的。
另一边。
谢钰等了一宿,马冰都没回来,隐约猜到什么,可到底没得到确切消息,不安心,一整夜都没睡安稳。
次日一早,他照例带着元培巡街,可巧碰上早起去衙门的裴安。
原本因着裴戎,他们两个关系也不过,谢钰心头一动,正要上前说话,却见对方看见自己的瞬间就抬起下巴眯起眼,发出一声重重的“呵”!
谢钰:“……”
元培:“……”
裴安皱巴着脸,仿佛看见什么碍眼的东西似的,照着谢钰上上下下打量好几遍,又是皱眉又是摇头。
元培茫然,“小裴大人,您这是闹哪一出?”
裴安瞅了他一眼,再看谢钰一眼,“呵!”
哼完了,直接扭头就走。
元培:“……什么毛病啊这是?”
话音刚落,却听旁边的谢钰竟低低笑起来。
元培目瞪口呆,您又是什么毛病?
谢钰实在很难不高兴,胸腔内急剧膨胀的情绪让他甚至有点飘飘然。
方才裴安的反应足以说明至少三个问题。
第一,马姑娘确实姓雁,也只有雁家后人才能被裴家如此对待;
第二,昨日两家认亲成功,并且裴家极其看重马姑娘,这也正合了第一条。
第三,不管是裴戎自己看出来还是旁的,但马姑娘并未隐瞒她和自己之间的牵绊,不然,裴安今天不会这样对自己。
元培或许不解,但谢钰却在裴安哼第一声的瞬间无师自通:
那是一种舅子审视妹婿的,怀有满满排斥和敌意的眼神!
这怎能让小侯爷不高兴?
她心里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