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齐刷刷看过来:
好狠!
谢钰恍若未知。
从没有人敢当着自己的面儿挖人,谢钰不否认自己多少有些不悦,但确实也是经验之谈。
小王大夫的医术自然没得说,医学世家调教出来的,只是人过于天真,想当然。
这不行,自己吃亏事小,连累全族事大。
谢钰颇欣赏王衡,又有在开封府的几年情分,不愿见他一把年纪再在什么时候拉下老脸为儿孙求告。
两位王大夫一听,豁然开朗。
王衡一咬牙,“我去写封信!”
他在太医署混迹多年,人脉不容小觑,找个在外地做地方官的老友,将那小子丢过去也就是了!
也不必故意磋磨,只叫他看看民生,知道知道人间疾苦就管用。
至于人情往来,去了外地,没了家中长辈收拾烂摊子,吃几次亏也就学会了。
于是王衡立刻去写信,当儿子的特意来跟前赔了不是。
谢钰淡淡道:“王太医客气,令郎天真烂漫,赤子之言,开封府不会介意,马姑娘也不会。”
天真烂漫……赤子之言……
这话若是说个五七岁的幼童倒也罢了,可偏偏小王都快比这位小谢大人还大了!
王太医臊得脸上通红,不由感慨,都是养儿子,怎么就差这么多?
对面的马冰看着谢钰和王太医的交锋,再一次认识到,他确实是天生的上位者。
三言两语就把人打发了,还要王家上下不得不承情。
“发什么愣?”眼前忽然多了一盏茶,却不是日常吃的泡茶,而是茶汤上以茶沫点出花朵的形状。
马冰顿时爱不释手。
这叫人怎么吃?
大禄饮茶之风盛行,时下主要分两派,一类是以完整的茶叶泡茶,另一类则是更为讲究的点茶。
谢钰哪一派也不沾,哪一派也沾。
这还是众人头回见他在外面点茶。
马冰狠狠夸了一回,谢钰脸上明显柔和许多,唇角都止不住往上翘,却兀自谦虚道:“算不得什么。”
元培:“呵呵。”
涂爻体谅他们往来东河县办案辛苦,放了三日假,这几天便都扎堆儿在药园里无所事事,惬意得很。
下午袁媛来,脚步不似往日轻快,有点垂头丧气的。
进门时,她甚至没有像往常一样夸赞王衡种的蔷薇花好看!
这事态就很严重了。
一群大男人不好问女孩儿家心事,悄默声聚到院子另一头,单留马冰与她谈心。
袁媛一开始还憋着不肯说,可后来大约实在是憋不住了,鼓着小脸儿愤愤道:“家里人,家里人要给我说亲……”
盛夏的暖风袭来,催得那些蔷薇花香浓了数倍不止,竟熏得人有些晕眩了。
马冰一怔,旋即笑了,“这是好事呀。”
婚姻大事非同儿戏,略体面些的人家都要从小相看,不然好的也会被人抢走。
说起来,袁媛也快十五了,想必袁家早就暗中留意,这会儿向女儿提及,必然有了大略人选,提前来问问她的意思。
袁媛猛地扭过头来看她,小鹿似的眼中充斥着惊讶、了然、憋闷等诸多情绪,两只小手攥得死死的。
“我,我才不要说亲!”
她的眼圈都泛了红,小脸儿上泛起激动的潮红,嘴唇也在微微打颤,显然是真的对这件事极为抗拒。
马冰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她并非闹脾气或害臊,而是真的不喜欢。
“为什么呢?”她想像以前那样去拉小姑娘的手,可对方却像被烫到似的躲开。
马冰愣了,袁媛也愣了,两人都有些尴尬。
“我,马姐姐……”袁媛脸上的血色都褪了大半,喃喃着,想要说什么又不敢说。
马冰笑了笑,“没事。”
顿了顿,又道:“别怕,你父母那样疼你,你若真有什么不愿意的,同他们讲也就罢了。”
只要有正经理由,依袁家二老疼爱她的情况来看,必然不会勉强。
“我!”袁媛的胸口剧烈起伏,直勾勾看着她,眼睛亮得吓人,里面仿佛烧着两团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