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我不来,难不成东河县衙的马夫还能饿着你?
大黑马吭哧吭哧嚼草料,吃得头也不抬,只用大眼睛斜觑着她,半点不见悔意。
那我就只是试探下嘛,他非要给,送到眼前的好东西还能扔出去?
看他们如此,谢钰只觉好笑。
当初第一次见面时,这姑娘分明可以明抢的,却还是给了自己一点药!真是感天动地。
“大人觉得凶手会是什么人?”马冰去提了桶水,给大黑马刷毛。
天热了,马儿也容易出汗,时常用清水洗刷一下,清爽又干净。
大黑马快乐地甩着尾巴,回过头去讨好地拱了拱她的腰。
马冰嫌弃地推了它一把,“满嘴都是渣滓!”
谢钰跟着往边上避了避,“如今看来,谁都有可能。”
根据刘喜和尤小田夫妇的供词,王征当日离开时已经有了几分醉意,一个看上去颇值钱的醉鬼,绝对是歹人的最佳目标。
河岸附近少有人来,是最好的动手地点,告示贴出去数日,仍未找到一名人证。
可惜案发后几天频降大雨,水位暴涨,犯罪现场已经完全被淹没于河水之下,没办法寻找新物证。
那凶手是怎么将王征从骡子背上弄下来的呢?
恐吓?设局?
或者……根本就是王征自己下来的。
酒劲儿会持续很久,所以不能完全排除王征回家途中酒劲上来,自己掉下骡背。
而喝酒的人容易口渴,也可能他走到半路口渴,停下来去河边找水。
凶手或许是在城中就开始尾随,又或者当时恰好就在河边,无意中看见了这个财富外露的醉鬼。
此时附近无人,王征又醉醺醺的,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机会!
马冰皱眉,“若真是图财,抢了就走就是,何必杀人?”
那王征固然不是什么好货,但若只是为了一点财物就下死手,也着实过分。
谢钰看了她一眼,“或许有人天生狠心,也或许是王征反抗,惹恼了凶手,或是看到了凶手的脸,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马冰点头,“确实。”
但她马上又发现一个奇怪的细节,“谢大人可曾记得尤小田夫妇说过,当时刘喜暴起打人时,王征半点没有反抗。”
丢了这么大的人,他也只是被驱逐出门时外强中干地嘟囔几句,然后便愤愤离去。
而衙役们之前询问王征的友人时,也有许多人说过此人欺软怕硬的品性。
因他太过“识时务”,所以在外面几乎从不,当然,也不敢与人结仇。
照这么说,后面遇到歹徒,他应该更害怕才是,真的会反抗吗?
谢钰沉吟片刻,心中渐渐有了猜想。
眼下有几个可能:
一是凶手本性凶残,视人命为无物,不过顺手杀掉王征。
二是凶手是熟人,被王征无意中看到面目后,杀人灭口。
不然其实醉酒的人在慌乱中真的很难记住东西,只要凶手逃脱,茫茫人海却去哪里找?完全没必要灭口。
而第三种可能,就是王征真的反抗了,惹怒罪犯,将其杀害。
表妹家的经历让他怒火中烧,却又畏惧刘喜的体格而不能反抗,一路走来必然憋了一肚子火。
而偏偏这个时候,又有人跳出来抢劫,这样的倒霉事在短时间内迅速叠加,王征怒意上头,在酒劲的作用下做出比平时更为勇猛大胆的举动也有可能。
又或者,王征发现对手是弱者!
在接触的第一时间,王征迅速做出判断:这是个自己可以对付的弱者。
欺软怕硬的本性卷土重来,他觉得自己被蔑视,再加上之前受的气,所以当即决定反抗。
奈何王征错误地估计了双方实力,最终被杀。
但王征的亲友都被仔细盘问过,大家的反应都很正常,所以熟人作案的可能性不大。
那么……
就是官府最不想遇见的陌生人一时兴起作案。
这种案子只要凶手小心些,不留下证据,几乎无从查起。
因为大街上走的,甚至与你擦肩而过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是凶手。
“别板着脸啦,”马冰收拾起水桶和草料袋子,“慢慢来嘛,走,我请你吃鸡!”
又是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