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张宝珠回来,真相不就大白了吗?
距离案发已经过去一天时间,如果真是流窜的拐子,恐怕早已出城。
若是想谋财害命的凶手,再耽搁下去,张宝珠亦是凶多吉少。
稍后张家的邻居来了,果然作证说昨日确实有一顶红色小轿来接张宝珠,许多人还议论来着。
宋推官便让画师根据他们说的,细细描绘了轿子模样。
“这样式倒不像是家常用的。”他眯着眼道。
许多大户人家家中常年养着车轿牲口预备出门,但大多是青白灰绿等低调稳妥的颜色,而去接张宝珠的那轿子偏花哨,断然不是家常用的。
宋推官想了一回,且不论张宝珠究竟是谁接走的,先找到人是正经。
而如今仅有的线索便是那顶红色小轿……
“来啊,去城中车轿行问问,看这几日谁家有过类似的租赁。子质,还要劳你去各处城门通告,看昨日这轿子是否出了城。”
马冰原本也想跟着去,但张家老三还在昏迷中,倒不好擅自离开,只好眼巴巴看着谢钰等人去了。
张李两家都住在开封城内,派去的衙役快马疾驰,不久就打了个来回。
“回禀大人,卑职已经入两家查看过了,并没有轿子停留过的痕迹。另外几个邻居也说那张宝珠失踪前后,这两家人皆未曾远离,也无甚古怪举动。”
听到这个结论,两家人都有些傻眼。
怎么可能不是他家做的呢?
“难不成,难不成还真是旁人做的?”
那他们岂不是白打了架?!
再看向彼此时,难免有些尴尬。
宋推官就道:“莫怪本官说话直白,无论那宝珠小姐找得回来找不回来,你两家怕是都做不成亲家了。”
就没见过有家人出了事,亲眷们没有第一时间拧成一股绳找,反倒先相互间打个头破血流的。
由此可见,两家必然素日便积怨颇深,宝珠小姐只是不过是个导火索罢了,即便没有这一遭,来日也会有另一遭。
难怪世人都说结亲结仇只在一念之间,若这两家本来没做亲家,或许日常还能时常和气往来。
奈何一做成亲家,许多事便变了个法儿,再怎么瞧都不顺眼了。
张家老两口震惊之余,却又难免生出一点希望来:
眼下女儿没得消息,是不是有可能尚未遇害?
甚好甚好,只要活着,什么都好。
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啊,好消息!
张老汉狠狠叹了口气,“还求大人多费心,尽快助小女还家,草民感激不尽。”
短短一日之间,他就好似苍老许多。
顿了顿,他又对李家道:“待小女归来,咱们就定个日子,来衙门把和离书领了吧。”
先糟践女儿,又殴打儿子,这种亲家,不要也罢!
“这!”李二急了,才要上前,却又被母亲拉住,不由跌足道,“娘啊!”
怎么就闹得要和离了?
李母自然也舍不得儿媳妇的嫁妆,即便一时半刻掏不出来,日后终究会花在二子和孙子身上。
若就此和离,岂不是鸡飞蛋打?
想再找那样模样标致又嫁妆丰厚的儿媳妇,怕是难了。
但她素来好脸面,岂肯当众服软?
只好忍着肉痛嘟囔道:“和离就和离。”
到底不解恨,顿了顿,竟又恨声道:“说是丢了,谁知道是不是和野汉子跑了……这样的儿媳妇,我们还不稀罕呢!”
谁晓得还能不能回来?
说不定已经死了呢!
或是拐去外地做娼妇,呸!
“你!”张家人一听,顿时气个倒仰。
“胡闹!”宋推官拉着脸喝道,“你以长辈自居,岂可恶意中伤,毁人清誉!来啊,左右,将她按下,打两个板子!”
他早就对这个婆娘忍了又忍,如今见她当着自己的面就红口白牙造起谣来,俨然是目无王法,顿时忍无可忍。
如今案子尚未查明,若就此放任她出去胡言乱语,不消半日必会传遍城内外。
到时候且不说那失踪的小娘子一家如何做人,民间风头一转,人云亦云起来,还极有可能误导查案方向。
如此种种,自然纵容不得,先给她一通杀威棒吃吃。
且不说图一时痛快的李母,李家上下都懵了。
这,不过是一句泄愤的话罢了,怎么就打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