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冰:“……”
谢钰:“……”
众衙役:“……”
刚还在扭打中的两户人家万万没想到会闹成这样,整群人都傻了,僵在原地愣了几息后,其中一户人家,应该就是这小子的家人们,竟顾不上继续打,纷纷往这边跑来。
“住手,住手啊!”
“天爷啊,开封府的衙役打人了啊!”
“打死人了啊,快来看啊,打死人了啊!”
打架的瞬间成了劝架的,说的话还跟方才衙役们的如出一辙,这场面怎么瞧都透着荒唐和滑稽。
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厚道,但阿德等人都有点幸灾乐祸。
刚才我们也是这么劝你们的,不是不听吗?
众衙役对视一眼,这才拖拖拉拉上前拉架。
阿德还抽空对那挨打的小子和众人分辨道:“胡说八道什么,这是大夫,救死扶伤的大夫!”
大夫动手能算打人吗?!
这是救人!
马冰顺势站起身来,理直气壮道:“对,我就是个大夫,看到有人快被打死了,上来拉架有错吗?”
衙门正经在册的衙役自然是不许随意对百姓出手的,但她不是啊!
我就是个受雇的大夫,根本不算公门中人,仗义出手怎么了?
正查看伤者情况的谢钰一听,简直又好气又好笑。
平时她总这么跟自己狡辩,如今再瞧别人吃瘪,倒是……咳,有几分痛快。
“别吵啦,”谢钰无奈道,“快来瞧瞧他。”
“哦。”马冰这才记起初衷,忙拎起被丢在一旁的药箱跑过去。
这会儿略冷静一些,那家人好像终于记起来这是在衙门口,虽心疼儿子,却不大敢分辨,只是七嘴八舌小声嘟囔:
“这下手也太狠了……”
“满田啊,哎呀满田啊,你受苦了!”
“是啊,好好说不行吗?开封府的人也不好随便动手嘛……”
满田被家人拽起来站好,刚一对上马冰杀气腾腾的视线就打了个哆嗦。
实在是被打怕了。
他吸吸鼻子,带着哭腔道:“什么救死扶伤的大夫,她不来,我也没这么些伤!”
说着,又去抹眼泪。
什么救死扶伤,简直睁眼说瞎话,分明就是“致死造伤”!
他都快要说媳妇了,却被个女人按在地上打,这么老些人都瞧见了,哪儿还有脸在街面上混!日后还能有小娘子愿意嫁我?
“马姑娘,这人怎么样?”阿德问道。
伤者的几个家人也凑过来叽叽呱呱的问,又是担心又是后悔,还有人忍不住哭起来。
谢钰给他们吵得头疼,开口时明显带了几分不快,“要报案便报案,不报案便散,衙门口吵吵嚷嚷成何体统!阿德!”
“大夫把脉,都安静些!”阿德小跑过来劝和,又招呼人将两家拉走,“都不许再吵嚷,否则先去大牢里蹲两日!来人,将那个叫满田的拿下!”
那家人登时慌了,护着儿子不许动,可现在不比刚才,衙役们的人数占了上风,轻而易举将他们拖开,先很有经验地堵了满田的嘴,二话不说就将人拖了进去。
“儿啊!”
“弟弟!”
“没天理了啊,我们来求告,怎么就被抓?!”
“再嚎都抓进去!”阿德不耐烦道,“你儿子在衙门口把人打了个半死,死活还不知道呢,这是犯法懂不懂?犯法!”
当差的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爱闹腾的百姓,简直就是目无王法嘛!
案子未审就先动手,有理也成没理了。
那家人顺着阿德手指的方向一看,果然见一个满头血的人横在地上,死生不知,也都被唬了一跳,纷纷后怕起来,喃喃着不敢出声了。
阿德便让众衙役带两家人分别进去问话。
耳根终于清静,谢钰缓缓吐了口气,“伤势如何?”
马冰取出针囊下了两针,神色凝重,“还不好说,应该没伤筋动骨,只是具体情况还要等他醒来再细问问。明后天还得把脉,看头颈部有无淤血。”
谢钰甚少见她这样严肃,便知情况不妙。
习武之人受伤是家常便饭,对他们来说,那种血肉模糊的外伤其实没什么,反而是这种外头什么都瞧不见,人却不行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