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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看望(1 / 2)

“发生什么事了吗?”

循着问话声的来源,揍敌客现任家主席巴·揍敌客低下头,将身边的幼子奇犽纳入视野。

很早便决定将这孩子作为家族继承人,最重要的条件当然是因为这孩子的资质之高绝无仅有。若要再添上一个理由,就是这孩子的外貌和他小时候很像,这显着的血缘表现,作为生父,难免会因此产生额外的喜爱。

人无完人,这孩子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太感情用事,明明证实并告诉了这孩子“不明物”的危险性,告诉他全家人可能会受到波及而死,可他依然执迷不悟地把“不明物”当成家人,为了被关起来的“不明物”,顶撞父母,拒绝训练,甚至用绝食来抗议。

无奈之下,便默许了大儿子伊路米的解决方案,允许他将念针植入这孩子的脑袋,让这孩子自觉避开一切可能的危险。

世界上的危险并不会根据年龄来分级,在这孩子可以独当一面之前,能更稳妥地保护这孩子是有必要的。

至于这孩子死亡的情形,即使从小见惯了数不清的那么多场死亡,包括家人的死亡,席巴也不愿意想象这孩子的死亡。当然,其他家人的死亡同样不是他愿意想象的,只是这孩子的死亡大概会最令他难以接受,因为这孩子是最光明的未来。

“默尔丝出了点状况。”席巴收起手机,“得马上回家了。”

“……姐姐。”虽然家人们总是表现得很隐晦,但长期耳濡目染下来,奇犽也明白了自己的姐姐属于异类,有时候的言行似乎所有人都无法理解。听说姐姐从出生起就是那样与众不同,大家都迁就着她,包容着她。无论是爸爸妈妈和爷爷,还有哥哥们,态度出奇地一致,教他要无视姐姐的异常之处,泰然处之。

这次和平时不太一样,奇犽敏锐地察觉到通话期间父亲的气场有些微变化。如高山般沉稳,令人仰望的父亲居然出现动摇,实在非比寻常,奇犽耐不住好奇心,追问道:“姐姐出什么事了?”

“具体还不清楚,回去了才知道。”席巴伸手揉了揉奇犽的脑袋,以示安抚,“总之状况已经稳定,不用太担心。”

是的,不用太担心,选择“马上回家”,不过是揍敌客一贯看重家人的表现。

父亲从未欺骗过自己,有了父亲的保证,奇犽点点头,安下心来。

受交通条件所限,即使立刻动身,叁天后,他们才回到了坐落于枯枯戮山的揍敌客本宅。

领地内未雨绸缪设立的特殊病房,如今首次派上了用场,但没有揍敌客希望这个病房能够被使用,因为这个病房只用于非常糟糕的状况——比如默尔丝的完全失控。

牢牢固定于地板的病床是唯一的家具,放置在纯白色的病房中央,周围则是必要的医疗器械。

病床上的病人伤势已经稳定,在一场长达十小时的手术后,尚处于昏迷状态。

以防万一,昏迷中的病人仍被仔细地拘束了起来。

她躺在病房里,这情形太熟悉了,熟悉到不同时间段的场面重迭到一起,不分彼此。

刚出生起,她就经常待在医院。后来,有时是她自虐般的训练,有时是她受到了惩罚,她不断受伤,病房简直成了她第二个家。

特殊病房的门与墙壁严丝合缝,关上门,整间病房就像一个密不透风的白色立体方块,仿佛与世隔绝。

【“独立,一眼就能看到的边界,相对狭小的封闭空间,能够带来安全感。”】

席巴想起那名医生的建议。

【“这是病人的特殊心理需求,以常人的眼光当然无法理解。”】

会接受那名医生的建议,是因为之前的建议确实有效果。

【“由于您的女儿属于有自虐倾向的性格。适当制造不舒适的环境,反而会令她感到舒适。”】

最初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才找了那名医生,虽然那名医生之前的建议确实有效果,体现了职业水准,但席巴始终不太喜欢那名医生。因为心理治疗必须提供一些资料,不仅仅是隐私问题,更重要的是,被外人入侵并指导自己的家庭生活,这仿佛私人领地被屡屡冒犯之感,实在难以忽视。

那名医生以心理咨询业务闻名,不少重要人物也是他的顾客,他是“公共资源”,揍敌客不便将其招揽,据为己有。

目前为止,最令席巴耿耿于怀的不是那名医生预言的“您的女儿总有一天会彻底精神崩溃”,而是在那句预言之后不加遮掩的异常兴趣。

【“把您的女儿交给我观察治疗如何?她是非常稀有的患者,如果能治愈她,将是我莫大的荣幸。”】

当然不可能同意,不如说,那名医生的“建议”已隐隐踏及揍敌客的底线。

若不是那名医生的其他建议后来确实有效果,揍敌客有能力从特定意义上抹杀他,而且是不亲自动手的情况下。

至于那名医生的预言,不过是讨巧的话术,用不着那名医生预言,席巴在那之前,就预想好了同预言一样的最坏结局。

这不是很难预测的可能性,只是一般人容易抱有侥幸心理,不愿意往最糟糕的情况想。

席巴确信,自己早就做好了准备。

这次的问题应该也能解决掉,和上次一样,不需要寻求那名医生的建议。

“如果……不行的话,只能去找那名医生。”旁边传来妻子基裘的声音。

从病房的监控画面上移开视线,席巴看向她。为了处理残局,加上对女儿的担忧,恐怕她这几天都没怎么合过眼,难掩声音中的疲惫。

在教育子女的事情上,她有时过于急切了,关心则乱,以至于对那名医生的能力产生过高期待。

“我不太喜欢那个医生,他很擅长说谎。”席巴说。

“你说过了,我知道。”基裘的心情显而易见的低落,回答得有些无力,“但他的实绩有目共睹,不能否认,那也是一种解决方案。”

“我会纳入考虑。”

放在平时,除非命令她“闭嘴”,否则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大多会引发她的言语追击。此刻她却望着病房的监控画面,一言不发,安静得过分。能够想象事件发生的当时,对她造成了多大打击。

说实话,接到联络的时候,得知预想中的可能性成真的时候,席巴也没有如预想中那般平和地接受这一切。在潜意识中,原来他也和一般人一样,打心底里抗拒着最坏的发展——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席巴闭上双眼,集中精力消除心中的烦闷。

眼睛再睁开,周围如同时间静止,基裘仍保持着先前的姿势,安静地望着病房的监控画面。

走过去一步,席巴揽起她的肩膀,“这几天辛苦你了,其他事情我会向管家确认。告诉我这次的详细起因,接下来的事情有我处理。”

“都是……我的错。”基裘重复了电话里说过的内容,和电话里相对冷静的声音不同,强烈的自责与歉疚使她声音哽咽。

“我不应该提‘kalluto’的事情,你知道默尔丝当初因为想要妹妹有多执着,甚至会向弟弟们介绍‘kalluto’的外貌,给不存在的‘kalluto’带伴手礼。”基裘轻吸一口气,勉强将情绪稳定下来,“以前她就会对着镜子‘讲话’,那时候我们都以为,‘kalluto’是她需要玩伴才进一步幻想出来的‘朋友’。没有想到‘kalluto’对她的影响会那么大。”

“都怪我。”基裘低下头,“都怪我太心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