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话是说给其他人的,也是说给他自己的:逝者已去,大家节哀。
人们互相搀扶着,三三两两转身离开。哭声随着人们的离开变得遥远,广场上越来越空旷。没有无处不在的视线,迟于感觉支撑着自己躯体的力量消失不见了,被隐藏起来的脆弱蠢蠢欲动。
他蹲下身子,看向了仍在昏迷之中的青年。但是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在看查尔斯,他有点想哭,但是极力忍住了。
迟于认识这个人,他是狩猎队目前最年轻的成员,叫做楼兴。楼兴去年才加入了狩猎队,狩猎队在他家门口举办了欢迎仪式,所有的老猎人都搂着楼兴的肩膀,他们把楼兴当作自己的孩子。
迟于当时躲在门背后偷偷地看。狩猎队队员之间相处的时间比他们和自己家人相处的时间还要长。他很向往成年之后加入狩猎队的生活。到了那个时候,查尔斯也会将目光长久地停留在他的身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十天半个月不见,再见的时候又变成了欲言又止的生疏。
迟于用力眨了一下眼睛,将眼中的雾气尽数眨去。
他这才发现,楼兴的右手攥成拳头,好像紧紧攥着什么东西。
是金子吗?身后还有没有离开的人。
那人走上前来,一双狼一样的眼睛恶狠狠盯着楼兴的右手。
是金子吗?他又问。
迟于暂时打消了查看楼兴掌心的意图:不是。
汤姆不信:你打开他的手让我看看。
你一点都不难过吗?迟于问了另一个问题。
什么?
你的父亲死了。
汤姆大笑起来:这一定是因为我睡前诚挚的祷告起了作用。
真是疯子。
迟于警惕地看着汤姆。吴卿也走上前挡在了楼兴的面前:他受伤了,我们应该把他送到诊所。
送到诊所?汤姆眯着眼睛重复道,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除非你把他的掌心扒开,让我看一眼,他藏着的东西到底是不是金子。
如果不是?迟于问。
那我就走。汤姆耸耸肩,我只喜欢钱。
吴卿和迟于对视了一眼,她深吸了一口气,将楼兴的手掌摊开。楼兴似乎对掌心中的东西十分在意,哪怕陷入了昏迷,他的右手还是十分有力的攥紧。这让吴卿花费了一点力气。
终于,楼兴的掌心摊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