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画面深深地刺痛了顾千帆,良久,他走下虹桥,夜风吹得他衣袂翻飞。此时的顾千帆浑身冰冷,一颗心却如在阿鼻焦热地狱他原以为,自己孤独多年,没有赵盼儿的日子虽然难熬,但终会过去。可直到看到她与另外的男子并肩站在一起的情景,他方才知道,如果一个人已经尝过这世间最香醇的美酒,便再不会想回到平淡如水的现实!
可是,如今的他,又还能做些什么?这样自问的顾千帆,像一个孤独的幽魂,最终消失在热闹的街巷中。
送走了最后一批宾客,喧嚣了一整晚的永安楼陷入了宁静,池衙内、宋引章、孙三娘、葛招娣围在千山阁的柜台看赵盼儿写花月笺。
池衙内狗腿地给赵盼儿打着扇子:盼儿姐可真是厉害,咱们永安楼这回也算是一炮而红了吧?
赵盼儿嘴角难掩笑意,却依旧淡定地道:新店开业哪有那么顺利?能不能成还得看明晚的花月宴。
五十贯?孙三娘看着赵盼儿写下的定价,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忍不住揉了揉眼睛,重新看了一次。
宋引章和葛招娣也觉得赵盼儿定价太贵了,五十贯在东京城都能租上半年的宅子了。
赵盼儿却格外坚决:新店向来引客流难,咱们如今可不能走茶坊减价的老路。就是要足够贵,才能吊足了全城胃口。
孙三娘有些犯愁:可我得做出什么样的金贵菜才能值那么多钱啊!赵盼儿笑着搁下笔,卖了个关子:单是吃食,咱们谁都做不出来。可咱们这花月宴,得让他们花了钱,还得说值!
次日正午,浊石先生与袁屯田在街上迎面相遇,寒暄了几句,袁屯田便忍不住问:浊石先生,你收到花月笺了吗?
浊石先生满面忧愁地摇着头:怕是只有柳九官人那样的大才子,才有此殊荣了吧?
正说着,一名小厮打扮的青年朝浊石先生狂奔而来:主人!永安楼送花月笺来了!
浊石先生大喜回头,从奔来的小厮手中接过一请帖,那请帖乃深红色、隐隐有花瓣的薛涛纸,雅致之极。展开请柬,只见笺上用金墨画着花、月、琵琶等图形,寥寥几笔,便有无比风致,上用飞白体写着数字钧台雅鉴,永安楼头花月今宵,十二雅馔,酉末相候。而这一笔飞白,没几十年功力可写不出。
袁屯田眼巴巴地看着那花月笺:能给我看看吗?
浊石先生正要给他,可看到笺上那五十贯的小注,想起这老友近来手头颇紧,便突然收手:不给!这上头又没有姓名,万一你看了不还给我怎么办?他倒退几步,迈着醉酒般的步子走入巷中,手中扬着花月笺:哈哈哈!我有了!我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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