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众人一时大哗,何四等人扑上,磕头的磕头,求饶的求饶。
池衙内明显也怕了,忙叩首道:提点饶命。
任提点得意一笑,脱下自己的靴子,丢在池衙内手边:你把它舔干净了,我就饶了你。
官商有别,池衙内知道任提点是真的能要了自己的命,他正欲忍辱拿起靴子,赵盼儿清冷的声音却在他身后响起:池蟠,你这个没种的东西,有本事你就伸长了脖子让他砍,我保证三个月之内,他也得下阴曹地府陪你玩!
任提点惊愕之下回头望去,只见赵盼儿已越众而出。
眼下赵盼儿被昨晚的大火弄得极为狼狈,与往日清秀的模样截然不同,自然不会让任提点生出半分怜香惜玉之情。
任提点咬牙切齿地看着赵盼儿:哪来的婆娘在这胡说八道?
跟随他的手上立刻扑上前去,想要按住赵盼儿。不料孙三娘一手一个,将他们格出老远。
赵盼儿抬起头,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任提点:我胡说?敢问您一个管着河务的提点,有什么权力不经审案,当街杀人?你是根本不把国朝律法放在眼里?
围观众人闻言,纷纷点头附和。
任提点面色有些难堪,手上的刀顿时移开了些:他耽误河务,我自然可以治他的罪!
赵盼儿冷笑一声,一字一句地说道:所谓码头行头,不过是民间脚行的领袖。这码头的修理,河道的清理,原本是提点您的职责,什么时候又轮到咱们百姓啦?池衙内他们愿意从旁协助,那是感念皇恩,报效朝廷,您在这挑三拣四,呼呼喝喝,又是什么道理?
听了赵盼儿话,池衙内眼中几乎要放出光来,待她话音一落,他就大力鼓掌:说得好!
何四等人也立刻鼓噪来:说得好!没错!
大胆!任提点恼羞成怒地朝赵盼儿逼近一步。
赵盼儿却直接迎上任提点的目光,她算是深刻地体会到倘若一个人已经一无所有,那他就真的无所畏惧的道理了。
没错,我就是一向大胆,今儿反正也倒霉透了,索性就把话说个痛快。您说士农工商,最贱的就是商人,那有本事您别喝商人酿的酒,别穿商人贩的衣,别吃商人运来的粮啊!东京城里早没了农田,除了读书人,这里站的有一半都是商人!他们卖力清理淤泥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他们拼命重建东京的时候,你又在做什么?依我看,贱的不是人,而是你们这些看不起人的心!
围观百姓听得激愤,纷纷鼓掌,一齐起哄要求任提点放人。
任提点怒从心起,大声吩咐手下:把这两个婆娘给我拿下!前些日子汴河上闹帽妖,走脱了两个女犯,我现在认出来了,就是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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