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先是瑟缩了一下,马上又嚣张地说:怎么啦!我赖你钱了吗?契书上只约好你什么时候付我钱,可没写我什么时候退你钱!不满意的话,尽管上开封府告我好了!
赵盼儿气得浑身发抖,可她知道,望月楼老板既是敢让她去开封府告,多半是有十足的把握。
无奈之下,赵盼儿只得拿着契书来到京华书院找杜长风。
杜长风看着契书,反复斟酌良久,最终只能惭愧不已地承认,就算去了官衙,他们的胜算也不多,因为契书上真的没有写清倘若赵盼儿一方未能按时付清尾款,那之前的定金该怎么退。
然而赵盼儿已经听不清杜长风在说什么了,她只觉手脚酸软,慢慢滑坐在了树边。
杜长风连忙蹲下身,扶住赵盼儿:赵娘子,你别着急,我既然做了中人,那这事我也有责任。我家里还有点余钱和房契,这就去取出来,该当的当,该借的借,凑够三百贯应该没问题。
赵盼儿强撑着不让自己晕过去,心如死灰地摇了摇头:您的好心我领了,可明天我需要的是六百贯。这笔数目太大了,我现在连茶坊都保不住,要是借了您的钱,就算拼了命,也不知哪年哪月才能还清。
杜长风心急之下,口不择言地说:可这钱必须得凑上啊,要不然你望月楼没了,茶坊也没了,岂不是来了一趟东京,到头来却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赵盼儿心中巨震,跟着喃喃道:可不是镜花水月一场空吗?
杜长风知道自己嘴笨说错了话,一时懊悔不已。正在这时,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要不,能不能先跟当铺商量一下,请他们再多借你三百贯?或者允许你继续经营着茶坊慢慢还钱?
赵盼儿原本空洞灰败的眼神中,陡然升起一抹希望当铺老板是受了池衙内的指使才刁难她,倘若她能跟池蟠化干戈为玉帛,那此事就尚有转机。毕竟孙三娘、葛招娣甚至宋引章的钱也全都投给了望月楼,这已经不单单是她一个人的事情,她又怎能为着自己的清高,不去求池衙内呢?
想到这里,赵盼儿便匆匆拜别了杜长风,跑到路边拦住一辆马车,往池衙内府上赶去。
望着池衙内府上的牌匾,赵盼儿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气,终是拉下脸来求何四替她向池衙内通传。出乎她意料的是,池衙内几乎立刻就接受了她的求见。
何四在引着赵盼儿走进池衙内房中的路上,还不忘提醒赵盼儿,池衙内心里对她还存着怨,待会儿肯定会想着法儿地为难她,可她只要忍一忍,顺着他来,事情就有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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