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旭被柯政的一番话说得张口结舌,只能支吾道:学生,学生
柯政摇摇头,苦笑一声:不必再说,老夫如今也是被贬之身,其实也没什么资格来教训你。你既然说自己手无长物,那我就把你以前送我的那些东西都还给你吧。也算了了你我之间的情分。以后,在别人面前,你不可再称我的门生。
话音既落,柯政的马夫就从车上丢下一个早就准备好了的箱子,里面装的正是德叔当初替欧阳旭送的礼品。
欧阳旭大惊,再一次拉住柯政的衣摆:恩师!
柯政却决然甩开他,转身上了马车,只余下一只孤零零的箱子,留在仍然跪倒在地的欧阳旭旁边。
雨势骤然变大,可欧阳旭却如浑然未觉一般一动不动地跪在雨中,他垂下那双手仍保持着抓住柯政衣摆的姿势。道童小心翼翼地走过来,替他打着伞。
一阵闪电亮起,欧阳旭大叫一声:苍天,你为何要如此对我!你不公平!我不服!我不服!泪水混杂着雨水流入他的衣襟,然而回答他的却只有越来越猛烈的雷雨之声。
一连闷热了几日的东京同样迎来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陈廉戴着斗笠,一路小跑着进了半遮面的院子,却与一正在檐下收伞的男子撞在了一起。
陈廉忙道:不好意思。
跟他相撞的男子忙着收伞,也没抬头,随口答:没事。
陈廉发现那人竟是没戴眼镜的杜长风,一时玩兴大发。他眼珠一转,一探手便往杜长风的幞头上插了朵花,然后迅速奔到了离他数丈远的地方。
杜长风回身看着陈廉,苦笑道:陈都头,你都多大了,怎么还这么顽皮?
你、你看得见我?陈廉震惊不已,试探地在杜长风面前晃了晃手。
杜长风无奈至极地说:你又不是鬼,我又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不见你。
陈廉更震惊了:可你的眼睛不是只要离开三尺远,就什么都看不清吗?
杜长风腼腆一笑,下意识地往茶坊里面张望:最近得了一个秘方,已经好了不少了。
陈廉并未多想,只是惊叹着秘药的神奇:嘿,哪儿的神药啊,这么灵?哎,你怎么会在这儿?茶坊现在下午都不开门的,你不知道?
杜长风的神情局促起来:知道,我是来给孙娘子帮忙的。
陈廉顿时一愕,他还不知道杜长风什么时候已经跟孙三娘这么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