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千帆心情复杂地颔首:千帆自当尽力。
齐牧刚满意地点了点头,可他又突然想起什么,皱眉道:你说那宋氏是你未婚妻的亲戚?官宦人家的小娘子,怎会和教坊的乐伎扯上关系?
顾千帆一愣,齐牧显然是想当然地把他要成亲的对象当成了官宦之后,他忙解释道:赵氏是清白良民,目前在马行街那边以经营茶肆为生。
什么?她是个商妇!齐牧神色大震,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不堪入耳的事情。
顾千帆没想到齐牧的反应会如此之大,他有些错愕地说:赵氏于下官有救命之恩,下官也从不把官民之别放在眼中。若是您为难,觉得替我向商妇提亲有损您的清名
齐牧有些不耐地摆了摆手:行了,老夫不过是想考虑周详得一点,你怎么就一口一个下官了?不过千帆,你还记得你当初的愿望是什么吗?
顾千帆不假思索地答:小侄想升上五品为母亲请封诰命。
齐牧别有深意地看着顾千帆道:那之后呢?如果你很快就愿望达成,未来几十年宦海生涯,你想做什么?
顾千帆一时间竟然被问住了。
齐牧叹息道:连你自己都忘了吧?那会儿你跟我说过,其实你并不喜欢舞刀弄剑的生涯,到那时,你想重新转回文官,寻一清要之职,好好整理顾氏百年以来的文集。
顾千帆点点头,恍然道:对,那正是小侄一生所向。
齐牧负手看着顾千帆,慢悠悠地开口道:可你若娶赵氏为妻,此生就绝无可能做成清要文官。
齐牧将顾千帆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他摇着头解释道:你初为文官时资历尚浅,不清楚个中的门道。朝中的确并未有律令禁止官商为婚,但是这样做的,只有世人眼中不知礼仪的武官。你若由武转文,五品已是高职,妻室若曾为当垆女,言官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到那时,一个婚宦失类的恶名背上,别说官职,你连你娘的诰命都保不住。千帆,你真的想好了吗?
顾千帆的眼眸瞬间收缩,车外下起了淅淅沥沥小雨,方才还灿若正午的天光瞬间阴沉下来,顾千帆的心情也同这天色一齐暗淡了下去。顾千帆在一条僻静无人的小路上下了车。此时,一直远远驱车跟随在后的陈廉忙驾车赶来,然而顾千帆注视着齐牧马车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动作。
陈廉小心观察着顾千帆的脸色,担心地问:有什么不对吗?
顾千帆没有回答,上车后,若无其事地吩咐道:晚一点,报个暴亡上去,就说帽妖案的那个嫌犯,已咬舌自尽。把人交给来要他的人。
是。陈廉大松了一口气,纵身上马驱车前行,帽妖案闹这么大,殿前司是官家亲军,这么大的烫手山芋,自然是早点丢出去的好。半天没听到顾千帆回答,陈廉小声问:我又多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