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县本以为赵盼儿必定害怕得口头求饶,熟料她仍说不服。他索性发狠道:好,那便再加十杖!
周舍在一旁幸灾乐祸地拱着火:县尊明镜高悬!打她!使劲儿地打她!孙三娘心知形势不对,连忙跪下恳求:县尊开恩!不能打啊,二十杖,会死人的!
眼看有衙役已对赵盼儿举起了板子,宋引章不知从哪来的勇气,一口咬在正试图控制住她的衙役的手上,趁后者吃痛之际扑在了赵盼儿身上。宋引章梨花带雨地喊道:打我吧!姐姐是为了救我才得罪了您,我愿意替姐姐挨打!孙三娘也上前一步:我也愿意替盼儿挨打!
知县看这群轻浮女子犹如小丑做戏,他面无表情地抛出令牌:拉开她们!行刑!
那令牌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弧度,可就在令牌即将接触地面的那一瞬间,一把匕首从堂外呼啸而来,将半空中的令牌生生改了方向,钉在了堂前的柱上!
在场众人无不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所震惊。赵盼儿更是下意识地挣扎着回望堂外,却见一名未及弱冠的少年和一位身着朱色官服的白须男子走进公堂。她原本希冀的眼神,突然一暗,有一瞬间,她竟幻想着顾千帆会从天而降来救她于水火,可她明明知道顾千帆眼下根本不在华亭县。
然而知县却大惊失色,连忙起身:州尊万安!您何时来的华亭?
原来,那位身着朱服的男子便是奉萧钦言之命赶来的秀州知州许永,而许知州身边的少年正是陈廉。
身为官场的老油条,许知州状若随意地答道:正好路过,顺便就来看看。他转身对衙役厉声道:糊涂!原告是无辜女子,哪经得起你们的重手,还不放开?
众衙役尚在犹疑,陈廉狠狠瞪了他们一眼。衙役顿感杀气,忙放开赵盼儿。宋引章和赵盼儿紧紧拥抱,希望骤生,
周舍不明白为何形势突转,惊慌地问: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打了?
陈廉看周舍那没骨气的样子就来气,他快步上前,一出手便卸掉了周舍的下巴。
知县还未见过敢如此藐视公堂之人,气愤地问道;你是何人?
许知州却如同没看过刚才的一幕一般,和气地说道:没关系,不用管他,你继续判,我们不打扰。
知县有些不快:现在这个场面,让下官如何再判?
许知州和蔼地笑了笑,仿佛他此行只是来指点后辈:按律法判啊,公堂上优容妇孺,难道不是古之惯例吗?其他的老夫又不干涉,你放心大胆地去做就是。唉,朝中不是总说地方官员枉法之事颇多吗?这周舍又是华亭富户,我总要在旁边仔细看看,才免得别人参你时,不好替你辩驳。
知县愕然,他没想到区区几个贱籍女子背后竟有知州撑腰,好汉不吃眼前亏,他深吸一口气走回案前,重新一拍惊堂木,声音却小了许多:周舍干犯律法,私掠官伎,兼之虐打妇人,依律,应刺配三千里,杖三十。其所告赵氏、宋氏之事,查无实据,两女可自归家,婚嫁无碍,周家房宅,以休书为凭,合归宋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