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她画得越来越多,房间里放得到处都是,陆定瑀不知道从哪里买了俩青花瓷广口坛,帮她把晾干的画卷成一轴一轴插在里面倒也插满了一大半。
霜雪落下时,陆希宁不再绘景,而开始画人。
林静淑见了画上的人,神色复杂,从陆希宁拿着发簪闹了那么一回,她便和陆怀章有所猜想,但始终不敢相信,如今亲眼看见这些,容不得不信。
能把眉眼细微之处画得这般乱真,画上之人早就被一刀一刀刻进了心里。
“阿宁,”林静淑握住女儿作画的手,她看着心疼,“能别这样折磨你自己了吗?”
日光照在陆希宁的脸上,越发显得她面色苍白,“妈,我没有办法放过自己,可能等到我死了的那一天,也许能放过吧。”
听到那个字,林静淑手抖个不停,“阿宁我不逼你了,你愿意画就画,你想去辽城也可以去,就是别用那个字再来吓妈妈好吗?”
“妈,我开玩笑的,”陆希宁自嘲般一笑,“我哪有什么资格去见她。你放心吧,我不会怎样的,我会活着。”
上辈子霍令殊先她八年而死,所以这辈子大了她八岁,她要活着,活得越久越好,这样下辈子霍令殊才不会遇见她,才能有自己安安稳稳的人生。她祸害了霍令殊两世,怎能还有下一世。
新年的钟声响起,陆希宁迈入了自己十九岁的人生。
除夕夜下了大雪,早晨起来院子里一片白,陆希宁想起那年霍令殊在楼下给她摆了一圈的冰灯。
今天的画,有素材了。
在夹板上铺上新的纸张,她开始调色。笔刷在纸面游走涂抹,雪景渐渐铺陈,一树梨花开,一地灯光落。
邵思妍难得有空来陆家,一进房间就看到陆希宁画得入神。悄悄行至她身后,邵思妍看见漫天大雪中站着一个人,地上围了彩色的冰块,冰块中依稀闪烁着灯光。
“像吗?”陆希宁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响起。
“像,看身影就十分像。”画是俯瞰的视角,人有些小,不过一眼就能看出画上的人是谁。
“阿宁,我们出去走走吧,你多久没出去过了。”
“妍妍,”陆希宁停下笔转身,“外面太冷了,我不想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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