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负雪指了指两人正对着的舞台出口:“看见上面的‘出将’没有?一会儿冯家小姐从这儿出来,我便是第一个看见她的了。”
静夜撇撇嘴:“少爷看见她有什么用,她又不认识咱们,看多少眼都是白费。”
穆负雪一瞪眼,弹了静夜一个脑瓜崩:“就你话多!”
静夜吃痛,皱巴着脸道:“这是实话!再说,少爷你就听过她几次戏,连人家什么脾□□好都不晓得就这样巴巴地踩着点来找她,像什么样子!”
不知被触动了哪般心事,穆负雪低下头想了好一会儿,才兀自笑道:“不用接触,只听她唱的曲儿,我便知道她是怎样的人了。”
不等再说话,台上的锣鼓声起,戏已开了,正是冯映天的成名剧目《空城计》。一段垫门起,冯映天出现在舞台左边,甫一现身,台下即时响起一阵热烈的叫好声。
“好!”
穆负雪离得近,虽然灯光炫目,仍是一眼不错地看着舞台上的人。看她的扮相,看她的身段,看那张油墨重彩的脸,看那双明亮含情的眼…
叫好声不绝于耳,潇洒飘逸的腔调在恰到好处的伴奏中更加撼动人心,一段一段砸在负雪的心里。光影炫目,燥热沉闷的空气如雾浮于眼前,将台下的人都掩去,将耳畔的嘈杂都屏蔽…只看得到她,只想看到她。
音乐戛然而止,叫好声如浪潮淹没园子,待穆负雪回过神来,台上的角儿早已不见踪影。
“人,人呢?”她愣愣地问。
静夜道:“早下场了呀,冯小姐今天只这一场戏,下一场戏是…哎小姐?小姐!”
仓皇起身,穆负雪拨开人群直往后台跑去,却被拦在了门外。
“看见这牌子了没?闲人免进,公子您请回吧。”
穆负雪急道:“我只是想和冯小姐说一句话,就说一句!”
此情此景安保早已见怪不怪,只道:“捧角儿可不是这么捧的,公子,下回您多赏钱,咱们的角儿肯定会见你。当然,今日你是有钱也没缘,咱们姑娘有事赶着要走呢!”
天地良心,今天是督军高堂寿诞,谁敢越庖代俎赏钱?
没空再分辩,穆负雪一剁脚,干脆往外跑。然而恰是精彩的一场结束的时候,下一场又是没趣的唱工戏,许多客人都起身离场,摩肩接踵,推推挤挤,哪里有穆负雪跑的余地。等她终于跑出园子,寻到供戏班子出入的角门,却只见一辆黄包车渐行渐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