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湛蓝底色上慢慢飘来了云。
他们静默地站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像是有人用打火机在天空一角“啪”地点着,赤色火烧火燎地蔓延了整片天际,而后乌金西坠,夜幕降临。
好像在等待末世降临,心如止水。
冷风吹乱了额前的碎发,姜简裹紧了身上的校服。
“回去吧。”钟洵走到他身边,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
姜简没有拒绝他的好心,安静地等他给自己给自己披上:“还有五分钟,我还是别乱走,传送回演播中心的过程实在有些痛苦。”
他还记得从青峦村回来的感受:涌动而扭曲的空气将人压迫,仿佛能捏碎整个骨头,将五脏六腑挤压成血沫似的。他不确定如果在传送时身体处在移动状态,会不会有危险。
不过……
又发呆了。
钟洵发现姜简陷入思考时很容易变得沉默而出神,旁人在他身边弄出多大动静他都无所察觉。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准备捏上他的脸颊。
手指还没有触碰上,紧接着就听见姜简说:“我依稀记得离开青峦村的时候找回了一些记忆,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却根本想不起来了。”
生理上表现为胸闷,喘气困难,身体僵硬。
心理上或许能概括为脆弱和恐惧。
他想起在琴房门口听见惩戒者支离破碎的琴声时脑海里闪回的画面,和他所遗忘的噩梦碎片。现在的他只能回想起这些感受,却想不起任何画面。
钟洵悄悄收回自己的手指。
他两手放在兜里,仰头望天:“总会想起来的。”
“嗯。”姜简侧目,棱角分明的钟洵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倨傲,目光锋利得好像能将夜幕撕裂。
这五分钟过得很慢。
慢到在这五分钟里,他一动不动盯着钟洵,竟真的看出了以往没有看出的端倪。
他意识到,钟洵的一举一动都是本能和下意识的。
温思黛和宋知返至少能说出些关于“外面”的细节,但钟洵几乎甚少提起他所能记住的事,即使是偶尔提及,也是一语带过的模糊,除了那个和他很像的人。
或许,钟洵的失忆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要严重。
这些想法停留不过一瞬,周遭的空气便开始了剧烈地挤压和飘动。
白色的光雾从天边笼罩至脚下,周围一切变得模糊,只有脚下残留的血色图案。
他怕疼,不敢动,咬住后槽牙,做好被空气挤压的心理准备。
然而预料的疼痛并没有如期而至。
光雾将他笼罩,刺得他太阳穴隐隐作痛,只觉得天旋地转,下意识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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