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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官员熟知当地的情况,甚至对于那些乱民的首领也有些了解。能够鼓动灾民造反的,自然不可能是普通的灾民,他们在当地就有些威望,其中一个甚至是读书人,叫做赵勤,十几岁就中了童生,后来屡试不第,不得不做了个教书先生,主要给孩童启蒙。

屡试不第的人多了,有的是运气,有的就有自个的原因了,赵勤自个没注意,刚开始几次或许是因为运道,没碰上赏识他的人,才一直没有考中,但是后来,他的文章就显得有些刻薄,格局太小,甚至带着怨气,这样的文章,考官要是取了,那才叫怪了呢!

这次遇上大灾,赵勤家也遭了灾,大儿媳贪图家里的那点细软,没来得及跑,就被大水卷走了,大儿子摔了个跟头,跌断了腿,小儿子也跟他们失散了,后来衙门捂着盖子,不肯上报,没有赈济,结果两个孙子一个饿死了,一个饿极了去找野果吃,结果吃了有毒的果子,上吐下泻死了,老妻哭得眼睛都瞎了,身边只剩下一个孙女,遇到这种事情,赵勤满腹的怨恨自然是挡不住了,正好听到有人商议着劫富济贫,他心思一动,觉得还不如反了算了。

赵勤即便后来被抓了,依旧死不悔改,觉得谁都对不起自己,他有志不能伸,那些官员有眼无珠云云,满嘴都是怨愤之词,楚穆刚开始听着还觉得愤怒,后来只觉得好笑了,与他一样的人多了去了,人家也没像他这样,何况,当时的情况,也有些认识赵勤的人说过,赵勤他一向自诩是读书人,清高得很,虽说开了个私塾,但是也没真正教出几个学生出来,那些人家觉得孩子学不到什么名堂,因此也不往他那里送。

他两个儿子也都不是科举的料,本来按照他妻子的意思,别的不说,两个儿子都能写会算,去城里做个账房什么的,结果他觉得有辱斯文,说赵家要耕读传家,赵家土地就这么多,就算是会读书,也得靠天吃饭,偏偏儿子成亲了,家里吃饭的嘴也多了,收入却没有增长,因此,日子自然越过越差,若是家里还有些家底,他儿媳妇也不至于为了那三瓜两枣的,不肯早点撤离。等到逃走了,人家都是尽量有东西给孩子吃,赵勤倒是好,先满足了自个的嘴再说,这么一算,这人所谓的命不好,多半是自个作的。

至于领头的另外一些人,就是市井里头类似于游侠的这些人,他们有些家资,一向仗义疏财,跟上头保持着一定的默契,在寻常百姓里头也颇有威望,有的时候,出了什么事情,百姓们宁可找他们,也不愿意找上衙门,因此,这些人振臂一呼,下头那些百姓就很容易被鼓动起来。

这些匪首被抓捕起来之后,所谓的民乱也就差不多平了,下面就是加以甄别,这些人中,寻常的小头目还有杀过人的青壮直接送去实边,剩下的纯粹是被裹挟的打散了安排下去,总之,不能给他们再次串联的机会。

这些虽然不用楚穆亲自经手,但是却也需要他坐镇,因此,他就一直留在了山东。

衍圣公府在这次的民乱中的确扮演了一个不光彩的角色,不说之前勾结官员的事情,眼看着堤坝撑不住了,衍圣公府先一步派人在自家田地较少的那一侧掘开了堤坝,等到灾后,衍圣公府又趁机高价卖粮,逼着那些农户贱价将田地卖给他们,至于原本的佃户更是彻底破产,许多不得不卖儿鬻女以至于家破人亡。

民乱中,衍圣公府自然受到了冲击,不过因为衍圣公府多年经营,重重高墙大院阻挡之下,那些灾民压根没能冲进去,只得撤退了。楚穆再查出了衍圣公的作为之后,直接写了奏折,八百里加急送到了京城。

圣上也极为果决,直接下旨夺了如今这位衍圣公的爵位,就在人们以为这个爵位会落在其他旁支身上的时候,另一封旨意直接往南边去了,圣上直接册封了当年南迁的那一支孔家族人,从此,那一支变成正宗了。孔家北宗这边如丧考妣,到处奔走,偏生之前孔家派人掘开堤坝的事情传开了,又有当年北宗接受过胡人册封的事情,即便是那些原本亲近孔家北宗的读书人,也不敢贸然给他们说话了,总之,最后此事成了定局。而等着孔家南宗到曲阜祭祖之后,楚穆也终于踏上了回京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