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他在悬壶门修炼了大半年,怕是真的要晕死在雪地里了。
手炉没了温度,谢岚裳果断道:“回蜃楼。”
他这话一出,谢观林书房的门就开了。
呵!
“既然父亲事忙,孩儿就不打扰了。”谢岚裳转身就走。
“岚裳。”谢观林不怒自威的嗓音传来,“进来。”
谢宗主身强体壮,屋里自然不会有多暖和,谢岚裳将冷掉的手炉放到炭盆旁,朝亲爹行了礼,无话。
“七月初三,你去神机阁了?”谢观林开门见山,绝无废话。
“是。”谢岚裳道,“我去的目的想必不用跟您说,您都知道了。”
谢观林不置可否:“无功而返?”
“是。”
“你的那个护卫……”
“弟弟。”谢岚裳纠正道,然后他就听见谢观林冷哼了一声,“你要让一个护卫去参加万仙会武?”
“弟弟。”谢岚裳再次纠正,连语气都一模一样,“父亲休要以貌取人,论起武艺,您的那些徒弟还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即便是兄长也一样。”
“呵呵呵呵呵……”这回谢观林直接笑出了声。
等到谢观林笑够了,谢岚裳躬身告辞。
“等等。”谢观林叫住他。
少年回眸,瑰丽清容,惊艳了韶华。
遥想当年太湖旁,杨柳低垂,刀光剑影,突如其来的少女冲入视线,清冷淡香,驱散了所有腌臜血腥气。
谢观林看的出了神。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恍若隔世般重新看向谢岚裳,眼底那份彷徨和柔情尽数消失不见,恢复成他一如既往的冷漠:“走吧。”
他偶尔是会露出这副表情的。谢岚裳知道,他是想念母亲了。
谢观林是个痴情人,对容涟漪九死不悔,爱的死心塌地。否则也不至于同辈份的柳家宗主都三代同堂了,他膝下却只有两个儿子。
若说他是个好男人,痴心汉,那倒也不见得。
其实他这人很矛盾,很拗,他深爱着容涟漪,却又怀疑容涟漪的身份,否则她为何会生出妖孽?
涟漪,清荷,莫非她也是个莲花精?又或者是长在水里的其他什么妖魔鬼怪。
不然难以解释生下谢岚裳这个怪胎的事实,以及,明明成婚了,却不入谢府,而是留在深山老林里清修,往好听了说是红尘喧杂不利道心,难听了说,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比如深更半夜爬起来偷偷吃人肉,吸人血,摄人精元?
谢观林不敢细想,也不愿意去深究,他很狡猾也很睿智——将所有的美好和爱意都给容涟漪,将所有怀疑和厌恶都转移给谢岚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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