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重新抓住希望的亡命之徒,嘴角的笑容扩大到眼睛。
谢常殊常说他笑起来像天使。
可他现在,像鬼。
虞枭每天晚上都会被他哥噩梦的声音惊醒,然后起身在他哥门口蹲着,每天都会试着开门,但门每天都锁着。
神的帮助已经停下,剩下的要靠他自己。
虞枭盯着散乱在脚边的十几个药瓶如是想。
看见谢常殊眼底的青黑和偶尔出现的躲闪,虞枭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冷静。
可他一直没动手,每天晚上恶魔催生邪念,他让人买了一瓶又一瓶的药。
可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大地,他哥拉开门看见他蹲在门口,怔愣片刻后,还是会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把他拉到床上让他补觉。
还是会给他讲题,鼓励他报一个好大学,最好是最好的大学。
虞枭坐在自己卧室地板上,看着床下满到堵出来的药瓶发呆。
他深知吃了这些药的后果,他以前为了让他哥忘记凌枫就用过这个方法。
于是后来他哥连自己也一起忘了,变成一个数十都要漏两位的废人。
哥哥不再挣扎,偶尔清醒的时候还会抱着他说他好看,是他见过最美的人,爱他的桃花印像爱珍宝,说他想爸爸妈妈,说他做错了事,说他忘了很重要的事……让他好好生活,让他别哭。
他强求而不自知,以虚妄为真实,把鲜血背刺埋进土里,沉溺于泥土上盛开的灿烂鲜花。
他都以为他终于有家了。
却在他沉溺于强取来的温柔之际,不过出门一个下午,回来就看见他家靛蓝色的大泳池变成了迷幻的红,一如他红色的桃花。
多美,多扎眼。
水面上飘着他的希望,一动不动。
童话碎在水里。
记忆逼得他发疯。
门却在此时突然打开,虞枭看见眼前出现一双黑色的凉鞋,十只脚趾在他的凝视下不自然地蜷了蜷。
梦境与现实交叠碰撞出火花与碎屑。
虞枭脑中一片恍惚,开口,声音破布般嘶哑:“哥。”
谢常殊叹气:“我就知道你又守在门口了。”
“哥……”
谢常殊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他眼睛太红了,抬眸时里面的偏执甚至没消下去,眼眶通红,连里面的泪都仿佛成了红色。
“别作,马上考试,考砸了别喊我哥。起来。”
虞枭看着谢常殊伸出来的手却不敢接。
“你讨厌我吗?”
谢常殊立马放下手,作势转身关门:“不进来就在外面待着吧,我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