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婠见她这般,有些失望地松开了手指,她想从燕言君的脸上看到更多的情绪,那是一种隐秘的窥探,本能使她对眼前人充满了好奇,但燕言君是决计不理她的,就像平日里对她也是只有矜持冷漠的余光。
白婠站了起来,宽大的袖袍浅浅扫过燕言君。
在她要离开时,方才一直沉默不语的燕言君终于开口说话了:你会害死他的。
白婠回过眸来,言笑晏晏:那又怎么样?他要死,我陪他一块死。
她笑得天真烂漫,燕言君冷眼旁观。
白婠却丝毫不恼对方的反应,反而轻笑:不过与其担心他,你还是担心你儿子吧。
这时候燕言君脸上的镇定再也无法维持,猛的站了起来。
她满眼怒火地望向白婠:你要对太子做什么?
白婠灵巧一退,裙摆在半空中,堪堪略过一道,她脸上带着笑,那笑是冷的,不似人,更似那种毫无人情温度的妖魅。
燕言君的声音嘶哑:你这种妖物,给大昭带来了灾祸,你怀孕带回来的孽种,根本不是他的孩子。
如果我告诉你,我在楚国时就已经跟姬离在一起了呢,那日芙蓉清台,你撞破的那一幕,在那楚王行宫莲花池下藏着的那两个人,正是我和陛下。
十年前,他从猎场把我救下来时,我就已经爱上他了。白婠眼里倒映出一种陌生致幻的光晕,笑里像掺着冰,燕言君,你明明是后到的那一个,有什么资格说那些?
白婠拖过裙摆,朝外走去。
燕言君面庞像结了一层冰霜。
白婠平静地命令一旁的太监。
传出去,说皇后娘娘疯了。
废后已经成为了板上钉钉。
姬安还奄奄一息地躺在,压根不清楚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更不晓得因为自己,朝堂之上出现了怎样的风波。
他手指抬起来时,苍白的指骨上挂着一颗殷红如血的红豆,衬着无暇的白玉,照得一双狐狸眼亮晶晶像装满了星辰。
老单放下手里端进来给他净面的盆,拧干了帕子,问:殿下又在想念长宁君了吗?
姬安含含糊糊,忽然转过头,正色看着老单。
你觉得,长宁君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朋友?
他肉眼可见地沮丧下去。
这时候他可能需要的只是一个玩伴,但是最后唯一的玩伴也离开了昭国,他心里明白即使别人对他和颜悦色,多半也是奔着目的来的,像姬平、像宫里的小宫女,一旦发现示好失败,随即便冷下了脸,但齐婴不会,永远冷冷淡淡一张脸,仿佛不会被任何事物所触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