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她们都是日本的人的话,为什么要说中文啊。
姬安仗着草丛的遮掩慢慢挪过去。
白箬说:既然你已经找到你真正的家了,就不用再说那些话了,我不是你的姐姐,小野寺晴子。
小野寺晴子望着白箬,眼睛里慢慢淌出两行眼泪。
白箬走过她身边,将她黑发间掉落的樱花捡起来重新别上。
直到白箬走了,小野寺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渡边凉介走到低着头的小野寺晴子身边,用日文说:回家回去吧,巫女。
小野寺晴子的脸色苍白,失魂落魄地跟在渡边凉介身后,像被一条线牵着的傀儡。
姬安下意识看向宋怀,宋怀眉眼淡淡的,一直望着小野寺晴子的背影,在楼上不被人发觉的隐秘角落里。
其间纠葛复杂,难以诉说。
姬安吐出口气,忽然脑后响起动静来。
看够了吗?一个温凉的声音在姬安耳边传出。
姬安一个精神,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人从草垛里提溜了出来。
白箬说:是你吧。
姬安只好显出原形,看到他这样变化,白箬也不显得吃惊。
女人低眸,轻轻告诉他:很久前,我捡到白怡的时候,她只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很可怜地看人,她不喜欢说话,我一直以为她是个哑巴,也没有太在意,过了很久很久,她终于才说话了。
她说的第一句话是姐姐,那语调很别扭,我之前并不清楚她说的是日本话,我给她取名叫白怡,怡,希望我们阿怡能永远快乐。
姬安坐到石桌上,一瞬不眨地看着她。
白箬的脸上露出沉痛之色,像是喝醉了酒,语气嘟囔不清:后来,我们的家被日本人捣毁了,我带着她逃难,从岭南一路逃亡到北平,阿怡很乖的,乞讨来的馒头都不舍得吃,也要分我一半。
她说着,眼泪又从眼角渗了出来,用手背擦了擦:后来,后来,到了北平,我卖掉了阿爹阿娘的祖宅,和人做了点小生意,给街道的太太做点时兴的洋装,后来日子慢慢好过起来了,阿怡穿着我手工缝制的洋装,很漂亮,像个公主。
后来,一些军官们的太太也来了,我让阿怡把衣服送到太太们的家里,谁知有一次,阿怡却再也没回来,我以为她出了事,拿着我的枪往街上去了,我那时想着,如果阿怡真的出了事,我就杀了这帮畜生。
姬安认真侧耳听着,闻声诧异说:那白怡出事了吗?
白箬闭了下眼,恨恨:白怡死了。
姬安:啊?
白箬说:活下来的只有小野寺晴子,我是那时候,才知道白怡的真实身份,那时几个日军将领来到我的裁缝铺里,带着一堆金银,说是我救了他们的巫女,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小野寺晴子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她是赤间神社的巫女,她会说日本语,很流利,会跳漂亮的舞,只是我的小阿怡,再也回不来了。
姬安:可是,那又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