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问起他那个朋友:齐婴还好吗?
姬安的眼睛才有了点动静,只是轻描淡写一眼:不说他了,说了你也不懂。
秦时:能放下你们优等生的傲慢吗?你现在躺在这里就很出息吗?
姬安捞起酒瓶,单手用开瓶器开了酒,捞在掌心下。
秦时叹了口气,但让一个天天混日子的校霸劝人读书显然很滑稽,他轻声:他们都在找你,你学校里的老师,还有你同学和警察。
嗯。
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解决的,什么事情再大都没有高考大了吧。
秦时还要说,但见姬安盯着前面那碗油汤漂浮的面,就将话都咽了下去。
出门透透气吧。秦时说,总比一直闷着好。
秦时再看他时,他表情也不像答应。
夜里的时候,收到花枝招展的老板娘白姨的消息,说他离开了一直呆着的狭小旅馆。
事实上姬安也没有哪里真的可以去,没有哪里是他的归属之处。
顶多是换个地方喝酒。
由于这几天的放纵浑身都散着股烟酒气,哪怕路过的人瞧见他都会皱鼻子,外面下起了大雨,他起初在雨里走,但雨水汇聚越下越大,落了满身。
在夜色里,看到灯火通明的会所,灯红酒绿的场合门口,有些同样醉得天翻地覆的人倒在地上,有的倒在糜烂的玫瑰花丛昏天黑地,被人捡尸回去。
姬安就站在那里看,看了一会儿也没有什么表情,依稀看到有人将车窗摇下来,陌生的脸戴着墨镜,远远地冲他招手,想叫他上车。
他走过那些车,没有理会,朝源头走,去酒吧躲雨显然并不是个好去处,但是也没有选择了。
门口的人见他一身校服,显然是不想放行的,但看到他的脸又有些犹豫,直到他拔出了口袋里那张黑金卡,登时变了脸色请他进来。
姬安第一次来酒吧,身上还穿着一身校服,一进去就很惹眼,况且眼睛哭得红红的,皮囊白里透粉,脸颊泛出淡淡红晕,身上湿透了的衣服还黏着身体。
但是一进酒吧,就极有目的性的直奔吧台,有些卡座的男女就站起来往这边眺望,向这边走过来。
姬安脑袋里装满了混乱的酒气,背景乐,还有调酒师指尖弹过冰块的啷当声,他下巴就堆在台上,看着眼前几个过来的男男女女端着杯酒在他面前说得眉飞色舞,至于说了什么话,却是一概想不起来了。
在那些混乱的光影里依稀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姬安含混地抬头,看到一个身影背对着他,或者说,是一只手拨开了堵在姬安面前的人影,走到他面前来,用宽大的外套将他从头到脚包裹住。
他起初以为是幻觉,愣了很久,但齐婴确实明明白白站在那里,将自己的衣服罩到他的身上。
姬安扑进齐婴的的怀里,哭得肩膀颤抖,满脸都是眼泪。
齐婴将他的头按进怀里,手掌罩着他的后脑勺,声音放得很轻很慢:我知道,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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