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安见他执意不肯进来,也没有再阻拦。
老祭司搓了搓手臂,李斯安原本以为他老祭司会问明天祭祀台上的相关,但是出人意料的是,老祭司什么也没有提,只是低头看着脚尖:外面,怎么样了?
李斯安脑袋一下子懵圈了,看着老祭司,半晌没懂那话里的意思。
老祭司轻声说:怀瑾,他还好吗?
怀瑾?李斯安咀嚼着这个词,觉得很熟悉,但他脑袋被人用技能强行制约,明明触手可及的东西,却始终什么也想不起来。
老祭司干巴巴等了半晌,仿佛李斯安不说,就一直不肯走一般。
李斯安只好说:他很好。
对方才松了口气,在那之后,又是长久的沉默。
李斯安留了个心眼,虽说他忘了,但也没忘记遗漏任何机会,只是问:那你叫什么名字?如果怀瑾问起来,我该怎么说你呢。
老祭司沉默一阵:不用说了。
李斯安噢了声,手扶在门上,却见老人家的也没有要离去的意思,那老人只是干巴巴伫立在门下,像一截枯瘦的木,却眉目湿透。
握瑜。在恒久的沉默里,老祭司说,我叫宋握瑜。
风声尖锐地吼叫。
祭祀的那日,什么都如寻常一般,天空仍是万年不变的灰暗色,李斯安被老祭司领向祭祀台,从宅子到祭祀台的一路,他默不作声,想着那日陈静瑄对他说的话。
他们将在祭祀时,混入演员之中,趁老祭司最虚弱之际动手,夺了虎符,离开这里。
老祭司手里握着象征祭祀的权杖,站在光下,虔诚地看着天光,身上还穿着祭司的那身服饰,手里握着一条长达数寸的长鞭。
半空中红色碎片在半空里逆流,飞光碎屑风声沙沙,满地野草被吹拂得尖梢打转。
顷刻间,无数黑色影子侵蚀了整片天地,这一次李斯安看到的,只有黑影的身躯外,包裹上真正的盔甲,刀剑相向。
或剑,或乾,诸多兵器。
那些妖魔的怪影狰狞起伏,老人一个人站在高处,手里那把长戟深深抵着地。
在他身后,是百鬼万妖,在这阴寒至极的乱葬岗里,凛冽杀意充斥着每一寸土地。
李斯安身后,忽然听到来自恶鬼的一声叹息:快出来了。
遥隔远处的社会演出照旧进行。
李斯安抬目。
熊熊的篝火燃烧,火焰点燃漆黑的土地,伴着鼓点声,一道道怪诞的影子从远处而来。
被驯化的「妖魔」从篝火那头踩着白烟慢慢上来。
血衣披麻的红衣女、背着书筐的童子、金色脸谱的戏子,那长长的红色袖子垂到了地上,打铁的黑脸僵硬沉重地走来,一只天狗似的怪物抱着月亮。
各色高丽白纸在半空翻飞,红白长衣的木偶娃娃骑在一头驴上,僵硬的手指扔出白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