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安唇抿得泛白,和手机上的笑脸对望。
他握着手机的手指攥到发紧, 险些把手机砸了出去。
黑屏上的笑容是会动的,伴着笑容越扩越大, 鲜血从黑色屏幕蜿蜒而下。
一滴, 溅到李斯安苍白色手指上, 血珠滚了下来,一涟,染红手指。
对着李斯安,笑脸的眼睛里流出血来,整张笑脸渐渐扭曲。
李斯安呼吸微乱。
他装作不在意地将手机放进裤兜里,在乱哄哄的人潮里装得像个正常人。
他的手映在阳光下,上午刚剪短的指甲又长了,仿佛野兽的爪牙,流着血。
与周围人都格格不入。
李斯安飞快看了眼四周,将手藏进口袋里,偷偷地用衣服剐蹭掉上面的血痕。
这点小动作起伏很小,却仍然被发觉了。
李斯安的手腕,被一双手从后抓住了。
李斯安回过眸,对上齐婴的目光,李斯安嘴唇蠕动了下,但不知道从何说起,很是郁闷地垂下头,任由齐婴把他的手从兜里。
细白的手指沾着血珠,指甲尖尖蜷成漂亮的弧度,搭在一起,沾着点点血迹。
怎么了?
不知道。李斯安说,碰到奇怪的东西了。
隔着纸巾,齐婴把李斯安的手捧在掌心里,同时又抽出一张纸,包住李斯安沾血的手指,细致地擦拭上面的血迹。
李斯安和齐婴离得近,一偏头就能看到对方垂下的眼眸,专注地落到手指上。
齐婴:要呼吗?
别人听不懂他们之间的谈话,李斯安却瞬间听懂了。
小时候李斯安一受委屈就喜欢用眼泪发泄,他没有爸爸妈妈,爷爷管不住,有时候站在窗户外边,偷偷看别人一家三口吃团圆饭然后被驱逐,有时候到处去野,经常野孩子似的在外弄得一身伤。
小时候的齐婴比现在可爱多了,会和他蹲在一块,小心翼翼地用嘴吹他的伤口,然后奶声奶气地说,呼呼痛痛飞走了。
然后两个小可怜虫就抱头痛哭,其实也不是两个,一个蹲在地上哼哧哼哧掉眼泪,一个手足无措望着地上缩成团子的同伴。
小齐婴抱着他的头,安慰道:不就是没有爸爸妈妈吗,我也没有,他们说你叫齐婴,你为什么不叫弃婴,然后天天叫,弃婴,过来,叫你呢,弃婴。老师问他们,他们就说,我叫的就是齐婴呀。
地上那小只听了觉得更伤心了,手捂着哭肿的脸惨声:你居然比我还惨,我一定要和你当好朋友。
虽然后来齐婴的性格渐渐长歪了,但他们之间的惯例也始终没有变过。
李斯安从回忆里回过神来。
他的手被齐婴隔着纸巾捧在掌心里,李斯安罕见的迟疑了。
李斯安想告诉齐婴上面的鲜血不是他流的,但话到嘴边,诡异地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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