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婴看着李斯安手指罩住的黑发,眼里黑深,足足盯了有几秒,像是在迟疑那种被窥视感从何而来。
李斯安的汗从鼻尖冒了出来,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做出假睡时那种均匀的呼吸,假装在打瞌睡。
半晌,他感到齐婴的视线从他发顶移开了,又面无表情地落回撕碎的课本上。
中午,李斯安撂不下面子,撇下齐婴自己去了食堂,他伙伴多,不一会儿,就呼朋引伴坐了一堆人,男男女女都有。
李斯安是肉眼可见的丧气,这点丧全是因为齐婴,他旁边的几个人这陡然而来送殡似的气氛给刺激着了,来找李斯安玩是玩来着,不是来看人摆苦瓜脸的,匆匆吃完当场就跑。
今哲克实在看不下,隔着遥远看到齐婴一个人坐着的位置,对李斯安说:你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斯安叼着一片菜叶子,有气无力地哼哼:什么。
今哲克:我去把齐婴叫过来。
你叫不动他的。李斯安说,只有我可以叫动他,他除了我的话谁也不听。
说完这句,他也觉察到不对,齐婴也不会听他的,人顿时更气了。
清汤寡水,全是素的,没半点油荤。
那你去啊。
李斯安嚼了嚼叶子,嚼之无味,又不想吐出来,强行咽下去:为什么不是他来找我们。
他从来都这个性格,什么都云淡风轻,冷漠不睬人,你跟他两三岁就认识了,你难道不是最清楚的吗?今哲克说,你当你第一天认识他吗?
李斯安说:是啊。
他低着头,筷子尖拨着白米饭,颇显可怜。
所以人为什么要有个坏脾气的好朋友呢。
今哲克一个头两个大:你吃了都快半个时辰了,我要走了?
李斯安才抬了眼睛:求求你快点滚。
今哲克利索地收拾东西,原本最后一个和李斯安吃饭的人也走开了。
李斯安孤零零坐在食堂一排长椅中间,三片落叶凄凉飘过。
他望望远处也孤零零坐着的齐婴,郁闷地啃起胡萝卜来,越想越难受。
他觉得自己一点错也没有,为什么齐婴要这样子,齐婴这个混蛋。
大混蛋。
整个下午两人一句话也没说,关系僵到了极点,恐怕就算是陌生人,态度也没这么冷。
一放学李斯安沉着脸站起来,把书往书包里一堆,等也不等人了,直接回家走。
路上有人和他打招呼,他也没个表情。
李老爷子正倚着栏杆喂锦鲤,一池锦鲤摆尾朝着李工手指投下的鱼粮游去,有一个穿着唐装的中年男人在一旁陪着李工笑,不知在说什么。
李斯安背着书包从庭院另一头过来,李工朝他招手:安安,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