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启走过来,将李斯安拎了起来。
李斯安那么高的个头,按理讲男孩子都不能随随便便把他拎起,但是王启却做到了,可以说是轻轻松松,拎着他后衣领,跟提小鸡崽子似的,他两条腿躺尸似的垂在地上,拖了一路。
李斯安扭打:好你个乖瘪犊子,你你是不是又想反水了,你要撕破脸吗?就这?就这?
中途无话,一路拖到桃花树下,主要无话的是王启,另一边却格外聒噪。
王启拿着跟麻绳将李斯安一圈圈绑在树根上,李斯安起初还奋力挣扎,在发现挣扎无望后,他也不乱动了。
短短的几分钟,李斯安飞快适应了从破口大骂到人质的转变,仰着头,好声气地说:人生在世,相逢不易,不看僧面看佛面,老王,我们有什么仇呢,你忽然这样我很害怕呢,我还没成年,你要是敢宰了我你就是犯法。
王启低声说:对不起了。
王启打开一个木盒。
木盒里赫然放着三根银针,就是他们在昭定皇陵里空棺里看到的银针!
李斯安嘴唇蠕动了下,满是惊吓地望着王启捏起一根银针来。
针头细而长,泛出冰凉的光辉。
李斯安整具身体惊得不住地抖动:喂?!你就算要弄死我能不能来个痛快的啊,这算什么,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吧。
王启觉得十分有理地放下针来,往外走,不知道去找什么了,李斯安被捆得严严实实,手指往前伸,费力去够前面的木盒。
就在他的手快碰到时,脑后一痛,便没了知觉,昏迷前他听到王启的一声叹息:世道啊。
李斯安再睁开眼睛时。
整座城池都在燃烧。
火焰将那片阴翳的土地燃成了赤金色,映红了半边天幕。
主人。有个声音在叫。
这时他什么也想不起来了,连自己是谁都忘得差不多,只剩下眼睛里的红色。
半仰着头,他看见那窗棂上一株飒飒作响的鸢尾花。
火红的花蕊吞吐着血色,透过那朵花,肉眼可见整座城池浆泡在血水中。
主人。一个小孩的声音又从后传来。
主人,是谁的主人?一直叫,烦不烦,我不是你的主人,他想。
那朵紫色鸢尾无声地颤动着。
主人,他们都死了。那个孩子在冷光里嘶哑地开口,小小的身躯占据了他整个瞳膜,你快睁开眼吧,都死了,你能不能不要丢下阿奴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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