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一垂眼,对视上李斯安的脸,李斯安的整个下巴懒散地枕在自己肩上,阴郁的黑发散在消毒过的被子上,因在梦里,并没有清醒时不自知的冷漠和攻击性。
齐一伸出手指,捏起李斯安的手腕,将他整条手臂往旁边一丢。
李斯安被齐一朝外丢去,掉到一团棉花被上,他自然而然地在睡梦里翻了个身,重新蜷缩成一大团,呼呼大睡。
齐一又一次闭眼。
十分钟后,齐一的身上贴上了一整个软体动物。
这时齐一也困得厉害,没能醒来和李斯安计较,闭着眼睛推了推他的头:李斯安,你认错了,我不是你的玩具熊。
齐一身上的黏黏虫反而扒得更紧了,齐一不做声,只好任由他去了。
李斯安睡得迷迷糊糊,做了一遭乱梦,睡到饥肠辘辘,被饿醒了为止。
醒来时嘴里满是腥气,原本和他一起睡的齐一不翼而飞。
李斯安打了个哈欠,叫到:齐一,你在吗?
没人应他,他本想再睡回去,但脸颊上一凉,天花板漏水。
李斯安摸了摸,鲜血从他的手指尖滴了下来,啪嗒,落到被子上。
李斯安还不大敢相信,头慢慢往上仰。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了下。
那滴血珠,滚落到雪白的被子上。
又一滴,爆浆似的顺着天花板的缝隙,越来越大,倾倒下来。
剧烈的铁锈腥气,伴着天花板上方,骨头嘎吱嘎吱破裂的声音,那像是一种咀嚼品尝。
在那声音里,还有男人的尖叫声:救命救救我!
李斯安匆匆站起,回顾四周,翻箱倒柜,从抽屉里找到可以用的一柄斧头,一张渔网,靠门处立着一根铁棍,大概是齐一带进来的。
刚才还好端端和他睡在一起的齐一,已经失踪,刚才看的书掉到地上,书没合上,仰面大开着。
他用书包里从学校带来的运动水壶,接满了一壶的鲜血,拧紧瓶盖,同那些斧头、渔网、铁棍一起放进背包里。
做完这些,他将门推开了一丝缝隙。
楼道里黑漆漆的。
李斯安打开手机的手电筒,不知怎么的,明知道危险愈近,但越是这种时刻,他越是镇定。
这种像野兽捕猎似的追逐让李斯安浮起一种兴奋感。
因为知道黑暗里有东西在盯着他,有东西想吃了他,它们看着美味可怜的猎物拿着铁斧亦步亦趋地在黑暗楼道里摸索,而他就是那个被包围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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