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朝正经地点点头,真的说了,月亮都听见了呢。不信,你待会出去问问,问问月亮你自己说了这句话没有?
江以桃更是不信了,可是暖烘烘的篝火照得她只犯困,她迷迷糊糊地抬手打了个哈欠,便想着说了就说了罢,到底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儿,那私定终身的桥段在话本子里可是乐此不疲地上演着,多自己一个盛京城的江五姑娘也不是什么要紧的。
陆朝瞧着小姑娘有些犯困,想了想时辰好像也不到小姑娘往日里入睡的时候,不知是还受了那蛊虫的影响还是今日小姑娘有些累了,过于疲劳才会这样。
陆朝,明日我们怎么回去?江以桃眨了眨朦胧的眼,脑袋一点一点的像一只啄食的小山雀,会不会今日我们就在这儿被什么野兽给吃了,当一对苦命的亡命鸳鸯?
陆朝笑了笑,按着小姑娘的头就往自己身上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好像我是哪拿不起刀的文弱书生一般了。我可是个山匪,我杀人的时候想来你不曾见过吧?
倒也不是不曾见过。江以桃的眼睛几乎就要阖上了,说出的话也有些断断续续的,在溪山的时候,我还是见过一次的。
好像生怕陆朝不记得,江以桃十分严谨地补充了一句,聂石头那一次,我帮织翠报仇。我是见过的,陆朝,我见过的,我不害怕你。
陆朝沉沉看着江以桃的侧颜,看她洁白如玉的皮肤上染了火堆传来的暖黄的光。他并没有接话,好像是怕小姑娘知道他其他的什么阴暗面,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总之,他就这样盯着小姑娘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江以桃这样好的一个姑娘。
若是自己不曾见过她便好了,又何苦像今日这样,小姑娘明明困得模糊,还要下意识地接上一句我不怕你这样的话来?
如果江以桃不曾见过自己,或许她只是一个十分乖顺的五姑娘,进宫当一个籍籍无名的娘娘也好,嫁给太子当那个冠绝盛京城的太子妃也罢,左右好过喜欢他这一个亡命之徒罢?
江以桃问他,他的计划之中有没有不顾性命这一个打算的时候,陆朝说不出一个答案来、
有没有?
自然是有的。
陆朝轻轻叹了一口气,将小姑娘脸侧的碎发往后拨了拨。
江以桃几乎是已经睡着了,又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陆朝,我等你。
她说得并不清楚,但是陆朝却听得清楚,他为小姑娘拂碎发的动作就这样顿在了半空中。
陆朝盯着江以桃柔软得像个小动物一般的睡颜,几乎是红了眼眶,好半晌才轻声地应她:好,你等我。
只怕这小姑娘最后等不到。
陆朝收回了手,滞然地垂在身侧,转过脸去盯着那燃烧的小火堆,听着柴火燃烧时发出的细微的爆破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