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桃冷漠地抽了抽嘴角。
陆朝在后边将手中那把梨木的太师椅砸得掷地有声。
江以桃登时又像是起了劲一般,重新挂上了她那副憨态可掬的笑脸,温声温气道:那以桃得了空便给太子殿下发帖子,还请太子殿下到时候莫要毁了约才好。
陆朝瞧着小姑娘朝着宋知云露出那副柔软亲人的笑脸就恨得牙痒痒,心中早已将那宋知云千刀万剐,为他想了好几种残忍至极的死法。
偏他还不能露出一点儿杀意来,只能冷冰冰地瞧着。
瞧着他的阿言姑娘对着太子殿下露出一个又一个笑意,瞧着小姑娘与那宋知云相谈甚欢。
陆朝咬着后槽牙,轻轻地啧了一声。
在某一瞬间,他甚至想要推翻那些多年的筹谋划策,冲上前去将那宋知云抽筋剥骨,再带着小姑娘远走高飞。
去苏州也好,去灯州也好,或许回到那溪山去也好。
总之都比待在这盛京城里要好。
这盛京城是潜伏在暗处的一匹野兽,或许到了那一日,陆朝就会成为亲口送上门的一口肉,被吞得连骨头都不剩下。
陆朝闭上眼,耳边猛地响起了烈火焚烧木头的声音,其间夹杂着一声高过一声的凄厉哀求,鼻尖传来了一股类似于焦炭的恶臭,那炽热的气息一下又一下地扑到他的脸上去。
他甚至难以呼吸。
再睁开眼,宋知云与江以李已经离开了,就剩下个江以桃在不远处静静地盯着自己瞧。
小姑娘的背后是一片灿烂的浅粉色桃林,好像将置身其中的她都染上了一点儿粉,她就像是要与这漫山遍野的桃林融在一起似的,陆朝不受控制地朝着小姑娘走去。
他们之间,本不应该是这样的。
若他还只是那西京的太子,去江南游玩成了江以桃的邻居少年郎,他们在黄昏与午后时闲谈,或者他会趴在墙头,看着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在回廊中看书。
若他还是只西京的太子,待小姑娘及笄后,他就会带着一箱又一箱的聘礼,去接他的小姑娘。
可西京城已经不在了,他也不是西京的太子了。
他们之间,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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