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是四哥哥前去将你接了回来。江以李接过茶盏,轻轻吹了口气,那轻飘飘的雾气便也散开了去,露出她有些担忧的脸,若是不曾遭遇什么,四哥哥又怎么会这般急切地离家出走。
江以桃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不做言语。
我我虽是知晓,却悄悄地守住了这个秘密,不曾与阿娘说。江以李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有些淡漠,明明瞧着面前的江以桃,又好像透过江以桃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
那年的江以李不过五岁,江以桃也不过六岁,正是孩童最为贪玩调皮的时候,连自小便生活在桎梏之下的江以桃也不例外。
那年的冬日意外地寒冷,早早地便落了雪,庭院中那座湖面也结上了厚厚的一层冰。
小小年纪的江以桃还不曾去那冰面上玩耍过呢,前一年她去了圣上办的冬日宴,有穿着一身雪白长衫的舞女在倒映出阵阵光晕的冰面上翩翩起舞,那身上缠绕的绫罗飘带随着动作在空中翩跹着,瞧着像是那天上下来的仙女似的。
从那之后开始,小江以桃也想着在那冰面上转一转,自己应当也会十分好看的罢。
终于是在六岁那一年的冬日,湖面早早地便结上了冰,阿娘因着忽然冷下来的气候也染上风寒,江以桃忽然生出了点儿叛逆的心思来,躲着嬷嬷的视线,溜出了烟南院。
江以桃并不曾去那被冻上的湖面上跳舞,她只是蹲在了湖边,静静地瞧着冰面下不再流动的湖水。
从花园中路过的江以李瞧见了一切,她生怕是自己的阿姊因这阵阵寒风着了凉,一路小跑着到了阿娘哪儿去,说在花园的湖边瞧见了阿姊在玩耍。
小江以李并不曾想过,自己这番告密会让阿姊受那样重的惩罚。
那一年的冬日真的十分寒冷,小江以桃跪在雪地上,双肩敷上了厚厚的一层雪,连那纤长的睫羽上都凝出了冰霜,一张小脸白得瞧不见一点儿血色,似乎是要与雪景融在一起的白。
阿娘大发雷霆,冷声道:若不是你妹妹与我说,我还不知道你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骗了嬷嬷,自己到花园中去玩。
江以桃闻言陡然抬眸,凝神瞧着躲在门后,只露出一个脑袋的江以李。
阿姊的眼睛十分好看,圆溜溜的,瞳孔是好看的琥珀的颜色,那是江以李第一次在阿姊那双好看的眸子里,见到那样失望的神情。
那之后,江以桃因重病在床上躺了小半个月,几乎是在鬼门关溜了一圈。江以李害怕自己再也见不到这个温柔的阿姊了,日日伏在江以桃的床边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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