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视觉之后,听觉会变得更加灵敏。
江以桃恍然发觉,这十三王爷的声音,与陆朝也是一样的,像极了大漠夜晚的一阵风,吹过沙地时又卷起了细细的沙砾。
他是个小骗子,王爷。江以桃睁眼,伸手抓住了一片徐徐飘落的花瓣,将它攥在了手中,又抬眸去看十三王爷,十分可恶。
啧。
我听着五姑娘这话里话外,倒不像是怀念故人的样子。十三王爷敷衍地扯扯嘴角。
江以桃忽然笑得眉眼弯弯,温声温气道:并非如此,十三王爷。我十分思念他,甚至于每个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的夜里,一闪而过的都是他的名字。
陆朝呼吸一滞。
小姑娘今日穿了一条石榴红夹草绿的间裙,绿衫子外边还穿了件嫩黄色的褙子,发髻则是简单结了个双鬟,发饰也并不繁琐,不过是那一支丝线绕出桃花的木钗。
明明是最普通不过的一身打扮。
许是她笑得太过热烈,置身在这同样灿烂的樱花林中,精致得像是一幅画卷。
不过大半个月不曾见面,这些话也不知从哪儿学来的,跟谁学来的。
陆朝认识的那个谢不言,哪里会用这样软糯的声音去说这甜腻腻的话,活像是从蜜罐子里滚了一圈出来似的。
咳。陆朝有些窘迫地单手握拳,掩着嘴轻咳了咳,又微微侧过脸去,挡住了红得发烫的耳尖。
江以桃还是笑着,双手在背后交握,瞧着眼前的十三王爷露出从未见过的新奇表情,心口的酸涩终于是消散了不少。
她竟愚蠢地以为,陆朝定然来不了这盛京城。
陆朝,那可是陆朝。
他好像没有什么事儿都做不到的。
江以桃想起了昨夜里那个摇晃不停的孔明灯,盯着眼前这个十三王爷看,忽然间她朝着十三王爷喃喃地喊了句:陆朝。
陆朝又是一僵,似笑非笑地应道:五姑娘,你怕是认错人了,我是盛京城的十三王爷,你可记住了?
江以桃噢了一声,笑道:以桃知道,以桃不过是忽然想起了我那位故人的名字,便喊了一喊罢了。
我那位故人,答应了要教我射箭,我都不曾学出师,他就把我丢下了。真是可恶,十三王爷,你说对不对?
是你自己拉不开弓。陆朝冷着一张脸,敷衍地应了声:确实可恶。
他还与我约定好了,要去桂枝亭给我放孔明灯,我瞧见了便会去寻他。江以桃轻叹了口气,闷声闷气地扯谎,可我却从未见过那桂枝亭升起什么孔明灯,真是个小骗子,十三王爷,你说对不对?
陆朝沉默半晌:确实是个小骗子。
江以桃笑着,又放软了声音喊他:陆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