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靖文点头:是个不错的办法。
裴纶用手肘撞了一下他的手臂,笑道:书我没你读得多,这点小聪明还是不差的。
大理寺的人在前边找了一家茶肆,他们现在到了安定门附近,安定门是北方游牧部族或者其他王朝使者进京时必走的城门,城门外郊是著名的陈桥驿,由于这一带有不少驿站,也就有不少食肆茶楼,大宁朝强盛之时,许多藩属国或者其他势力的使者频繁来京朝贡,这一带常年客居大量国外来使,一度比内城某些街巷还要热闹繁华,可惜自从大宁朝国势衰颓之后,附近的光景便不比往常了。
白靖文随裴纶等人进了一家官道旁的茶肆,说是茶肆,其实就是几间用木料和竹子搭建的建筑,外边搭了两个凉棚,凉棚底下摆了七八张矮桌,配上许多竹椅竹凳,在这旷野城郊,也是别有一番韵味。
茶肆掌柜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叟,带着他的老伴和一位年轻姑娘经营这间茶肆,看见裴纶等二十多位身穿公服,腰佩横刀的差役过来,脸上是又惊又怕,仿佛看见的是一群来劫掠他们的盗匪,裴纶从怀里摸出一袋钱塞到老叟手中,说道:
先上几壶好茶,再整些吃食来,放心去弄,我们大理寺不吃白食。
老叟听闻,拽紧那袋钱,一个劲给裴纶点头鞠躬,喜滋滋往里间照办去了。
白靖文见到这一幕,问道:怎么回事?
裴纶苦笑道:还能怎么回事?被刑部、皇城司、京兆府那些人欺负怕了呗,见到官府的人就像见了瘟神,再怎么下去呵呵
他没有把话说尽,白靖文已经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其实从状元白靖文的记忆,特别是前两天他自己的所见所闻,白靖文能判断出这个大宁朝正处于纲纪败坏、官吏腐败的现状,最现实的,昨天那刑部侍郎和佥都御史对大内监赵会的态度就是直接证明,一个朝廷三品大员,一个都察院的四品御史竟对一位宦官如此阿谀奉承!须知,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是三法司,维护国朝公平正义所在,历来都是清流之臣的聚集地,守着国朝最后的底线,然而这里边的官员尚且如此谄媚,可想而知其他衙门的官员堕落成什么样。
裴纶身为大理寺右少卿,他比白靖文看得更清楚,早就习以为常。
别说这个了,我们只管查案,其他的眼不见为净。
他给白靖文倒了一杯茶,自顾自喝起来,眼中已没有了先前的光芒,或许是心里对这种现状多有不甘,但他自己又无可奈何,白靖文不去挑他不喜欢的说,只陪他静静饮茶。
但这种宁静很快被打破,官道北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很快有四匹枣红大马停驻在茶肆之前。
白靖文转头看了眼,发现马背上骑着四个大汉,这些人全部都是相似的穿扮,他们披头散发,满脸虬须,头上戴着圆形尖顶的毛皮帽,身上穿的是窄袖袍服,样式为左衽右襟,下半身不是着裙,而是盖着方便骑马的衩袍,脚下都穿长筒马靴,腰间配有弯刀,后背挂着箭筒长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