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早几年段雀桐还会对父亲心存幻想,毕竟自己小时候在冯府遇险那次,父亲设计廖家人死于流民之手,狠狠地为她出了口气。
可后来发生的事却打破了她的幻想,她眼中的父亲全部都是假象,爱好谈玄说理的雅士?不存在的!
如果父亲真的风雅,为何他在得到兵权后的这些年一直在与冯府争锋?为何明明不喜郡王府还和对方一直友好往来!最主要的是,父亲为何要来琅琊郡做官呢?当年的事到底有几分是真的为了她这个险些丧命的女儿,为了不让二姐姐被算计呢?
段雀桐猜测父亲如今想要离开这里也不过是挣扎多年,发现强龙真的难压地头蛇罢了!
这里有如王氏这般的庞大世家,勋贵有琅琊郡王,还有背靠东海王的关内侯,段府作为外来户,想要在这里站住脚跟真的很不容易,在现实面前,她最初的认知早已被推翻。
也是她对权力斗争不敏感,这些还都是她开始学着掌家理事后,通过分析账本子上记录的有关各家人情往来礼单才意识到的。
是以,相对于父亲,嫡母反而更可靠几分!还有姨娘,她现在一定已经在等着自己了。
对于未知的结果,段雀桐有些惧怕。她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意,可是如果对方态度强硬,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手底下既没兵也没人,就算是想要抗争都没有资本。
你还是和原来一样啊!事到临头就只知道慌,慌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不要怕,惹不起至少躲得起!段雀桐打定了主意,就算是父亲不同意她也一定要想办法离开这里。
段雀桐回到逐香苑的时候,梅姨娘果然正在她的院子里等着。
段雀桐在外面仪态端庄,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立马就懒散起来,梅姨娘看着女儿的神色,和以往似乎并没什么不同,可是身为母亲的直觉让她察觉到了意思违和。
她拉着女儿的手,关切地问道:今天的赏菊宴玩儿的可还开心?
段雀桐不想让姨娘凭白担心,于是回道:还好,何小姐提议作诗,我忝居第二,何夫人还赏了个手串。
梅姨娘只觉得那种违和感更重了,之前何家派个婆子过来传的话她已经知晓,自己的女儿并不是个委曲求全的性子,对于无甚好感的何家,正常来说她总会抱怨两句的,这里面要是没事儿她就白给这丫头当了这么多年的娘!她仔细观察着女儿的神色,问道:别的呢?
何府这次举办的宴会很用心,有不少菊花都是名贵品种,想来耗费颇丰,茶水点心也很是不错。段雀桐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对上姨娘的眼睛忽然心口一梗,再也说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