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她只在教科书上听过或未曾听过的地方,在他的描述里生动地呈现在她面前。
在他离开前,嘉怡忍不住问:“你明天还会来吗?”
“会。”他应允了。
于是,在那些痛楚而又乏味的日子里,她对每个明天都开始多了一丝丝的期待。
日复一日,她和他从北京这座城市蔓延开,谈到上海、南京、哈尔滨、黑龙江、西藏,谈到美国、加拿大、欧洲……
她第一次从平潭这座小县城眺望了出去,借助他的高梯,看向了世界。
他好像去过很多很多地方,无论嘉怡提起哪个国家,他都能说得头头是道,不仅和她说那儿的风景名胜,还和她说风土人情,说起他的旅行经历,她每每为此感到无比惊奇。
逐渐的,她能下床了,他还会推着她去吹吹风。
嘉怡总担心自己会不会耽误他的事情,而他却总说:“没关系。”
他是嘉怡见过的,最温柔也最有耐心的人,少女懵懂的喜欢生根发芽,一点一点地生长出了枝丫,她人生中最厚脸皮的第一次,是鼓起勇气问他:“医生,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
那个时候的她拥有的东西太少太少,唯一能拿得出手的,第一个是成绩,第二个是自己的脸。
他讶然片刻,回答她:“很漂亮。”
那一刻,嘉怡的心脏跳得,要从胸口里飞出去了。
她开始积极地配合治疗,大把地吃药,不管医生说什么方法能恢复视力,她都愿意去尝试,从西医到中医,她的世界里,终于出现了浅浅的一点儿人影,她终于抓到复明的希望了。
在听说他们专家团马上要回北京的前一天,她鼓足了勇气,向他献上了吻,毅然而然地将那一番在肚子里润色过许多遍的告白说出了口。
他没有严厉地斥责她,却在第二天不辞而别。
嘉怡知道,是自己吓跑他了。
他对她,并没有那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