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打开,走下一个撑着青伞的男人,那是个身形秀挺颀长的年轻男子,雨伞遮住了他的脸孔,只能看到质感很古典的衣服下摆,上面盘踞着若隐若现流光逸散的翠竹纹路,秦牧野站在上方的台阶上,只能看到对方线条优美的下颌。
之所以看出这是个年轻的男人,是因为对方握着伞柄的手极为优美,像是玉石雕琢出的一般,清润且鲜活,拇指上还戴着枚水润透亮的翠色扳指,衬得那人修长的手指越发冷白通透。
男人下车后站在远处,对着秦牧野微微颔首,声音如秦牧野猜想的一样清润年轻,是一种少年介于青年的磁性,不过却冷的像冰,极为冻人。
他说:家中幼弟不懂事,叨扰了此间主人,私自释放了黑面潭蚊,差点酿成祸事。如今这位小先生已经惩治了幼弟和仆从,此间事了,幼弟和无关人等,我且带走了。
听到这个声音,秦牧野意识里分裂出的人格瞬间如打了鸡血一样,尖叫的声音差点冲破秦牧野的天灵盖。
是阿月,阿月,你看看我,是我啊,我才是你要找的人,我才该是你的徒弟!阿月,求你了,带我走,快带我走!秦牧野,快去求他,告诉他我们才是《诡诀》的传人,让他带我们回去!
嗯,我们?秦牧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是的,我们,我和你!我们必须跟阿月回去,秦牧野,去求他,让他赶紧带我们离开!
意识里的声音如此焦躁,甚至差点控制了秦牧野的身体,秦牧野一踉跄,便从龙垣撑着的伞下冲出,一把握住了陌生男人的手。
翡翠扳指油润沁凉,和戴着它的手指质感极为相似,哪怕是被秦牧野如此莽撞地握住手,撑着青伞的男人也纹丝不动,他垂目看向秦牧野:你对我的决定可有什么不满?
秦牧野暗道一声人格分裂害死人,他个子比这人矮很多,根本看不清对方的模样,只能平视对方的胸口,除了看清楚男人衣服上被胸肌撑起的精美纹路,嗅到对方身上淡淡的龙涎香,剩下的就只有濒临社死的尴尬。
秦牧野默默收回手,在脏兮兮的校服裤子上擦了擦,当接触到衣服,他瞬间想起最重要的一件事。
是的,我有意见。你弟说我在鬼宅住一晚上就给我500,我住了一晚上,可你弟没契约精神,不想掏钱,你来都来了,就一道掏了吧。
男人闻言一滞,再次开口,沁着冰的声音透着如潮水般湿润的不悦:我动身时,并没有带现金。
你想手机转账?我没手机,要不,支票?你别说你连支票都没有,我不相信。
秦牧野瞥了一眼男人手中的伞,连伞柄都是上好的玉石雕琢,且镶嵌着各色宝石,下雨打这种伞的人,怎么可能连500块都掏不出。
怕是这个有钱人认为他是中学生,就想随便糊弄自己呢。
迎着秦牧野世故且冷冽的视线,萧执月微微一顿。
他的确不会随身带着支票,毕竟会让他出面的事情这些年越来越少,十年前找回故人之子是一件,动身处理找回的宋文宇闹出的祸端又是一件。
要不是收到秦牧野发过去的信息,萧执月是不会亲自出面来见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