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访吓到了,想要修书提醒程谦收敛,可当天就听说皇上下了命,寻了借口贬了程谦。
他心想贬官而已,总还有东山再起之日,可没多久,程谦死在了被贬的路上。
程访懵了,浑浑噩噩许多日才打起精神。
他想着好歹替程谦料理后事,照拂子女,但家中长辈按住了他。
“程谦死了,你也想死吗?程谦一脉另立门户,他死了无关紧要,你要是死了呢?乐平程氏百年大族,大厦将倾!”
程访想想偌大的乐平程氏百年大族,多少人身在其中,又有多少人依附生存。
他是嫡枝嫡子,他不能自毁程家的长城。
然而没多久,程谦妻子死了,三个儿女被舅家所卖,程访愕然,想要寻人已
经无处可寻。
从那时起,他将所有秘密封存心中。
他想浑浑噩噩地凑合完这一辈子,也算是交差了。
可皇上偏偏要重用他。
每一次升官,程访仿佛能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恶鬼吞了一半。
待到他万丈荣光地迈进了阁老的行列,日后配享太庙,受子孙后代敬仰,他已经感觉自己没有了灵魂。
这阁老之位,是他姐姐的死换来的,是程谦的死换来的,是程谦妻离子散换来的,是一次又一次文字狱里死的人换来的!
他不过是个行尸走肉罢了!
程访拿着程谦的信发愣。
程谦在信中拜托他照看自己的子女,可是信没有送出。
程访想,就算信到了他手中,他又有几个胆子去管?
也许程谦就是想到了这一层,所以将这封信压在了箱底。
程访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字迹,心中翻江倒海。
直到程玉酌被引了进来,程访拿着信坐在上首看着她。
她和比她弟弟程获更像程谦。
“大伯父。”她如是叫他。
程访叹了口气,将信放在了桌案上。
“你都知道了?”
程玉酌说是。
“当年家祖父与家中不和,离家令立门户,大伯父与家父乃是堂兄弟关系。父亲一直是知道的,只是并未告诉过我们姐弟,直到父亲出事,给大伯父写了这封信,信没寄出,父亲便没了,我姐弟三人走散,至今方才得聚。”
程访早已认出了程获,可他不想再提当年的事了,尤其在这样的关头。
他两次拒绝了程获。
他看向程玉酌,看着她长着程家人的面孔,言语和缓了些许。
“你来何事?”
程玉酌行了一礼。
“侄女今次过来,是想告诉大伯父,皇上已经知道了侄女身份。”
程访愣了一愣。
“你弟弟已封了将军,皇上早晚要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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