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予行接过单子,熟门熟路地左转进电梯,到四楼的精神科。
门诊楼是一栋老旧的建筑,是在战时由外国人建立的。一直被保留到今天,显得有些摇摇欲坠,因此即将迎来一次重新翻修。
陆予行对四楼的科室分布非常熟悉,没有看门牌,径直走向左边第三间科室。
他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
里面传来浑厚的男声。
推门进去,主任谭宗生从笨重的旧式电脑后边抬起头,看见来人微微一愣。
小陆?
陆予行回手关上门,将口罩取了,晃了晃手里的单子。来看病。他从容地拉来把凳子坐下,非常平静地开始描述病情。最近有些失眠,容易烦躁心悸,所以想过来看看。
他的语气十分冷静,仿佛在替别人描述病情。
谭宗生抬手推了推眼镜,神色也严肃起来。你具体跟我说说。
半掩着的窗户发出剧烈的声响,一阵风灌进来,将天花板上蒙尘的吊顶电风扇吹得轻微摆动,落下一层灰。陆予行花了几秒钟组织语言,然后像以前复诊时那样,开始描述自己的情况。
冷光灯由上至下,吊顶风扇的巨大阴影投射下来,将陆予行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里。
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化,陆予行躺在了心理诊疗室的靠椅上。
最近感觉怎么样?面前年轻的诊疗师穿着柔软的长裙,坐在他的对面。
睡不着。陆予行陷在靠椅里,面色疲惫。很害怕,但我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他的脸颊深深凹陷着,成熟俊逸的面容被深色的风衣衬得有些苍白。吊顶风扇发出轻微的响声,他的颧骨下投射着一小片阴影,眼下乌青。
诊疗师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很久,露出担忧的神色。陆先生,你的状态很危险。剧本暂时先不要写了,不利于病情恢复。
陆予行静静地躺靠着,凹陷的双颊投下一小块阴影。不写了,他低头,喃喃自语,不写的话,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谭宗生手里,那只钢笔的笔尖在纸上快速划过。
有什么躯体症状?他的声音将陆予行拉回来。
陆予行摇头,我不清楚。
去做个检查吧。谭宗生抬头,眯着眼睛在电脑上操作了半天。一旁的打印机开始运转,很快打印出了三张检查表。
陆予行接过表,看了一眼。
以前做过类似的检查吗?谭宗生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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