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从来都不爱说话,对他好像也不会打开心扉的男高中生就忍不住管闲事了。嵇沄半夜敲响了实验室的门,在沈酒隔了好几分钟才说了句进来之后,端着托盘走了进来:你应该休息了。
工作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堆了太多,沈酒操作都是靠半空中的全息投影屏幕。他打了个哈欠,被香味引诱,彻底将思绪从眼前的工作上拔出来,惊讶地看向嵇沄和托盘:给我的?
因为那没有人性的一家人,嵇沄是会做家务的,他做了本地很有名的茄汁豆炖肉,有汤有菜,边上还放了一条又热又软的白面包。面对沈酒惊讶又轻松的微笑,嵇沄不自在地避开他的视线:在这样下去,你的工作效率很快就会下降,然后就会失误,反而会拖慢工作进度。再说,你是人类,本来就不能不眠不休地运行。
沈酒整理了一部分台面,接过托盘,看起来因为疲惫而更加温软无害,就连实验室惨白的灯光也不能把他的瑕疵变成缺点,反而让他看起来更加弱小,无助,可以欺凌。嵇沄在他示意下坐在一旁,却忍不住走神了。
什么人能够这么好看,好像永远都是令人惊艳的?
沈酒撕下一块面包,递给嵇沄:你也吃点,吃完了一起去睡吧,不然的话你陪我熬夜,明天一样是起不来的。
他打了个哈欠,随手关掉层层叠叠的视窗,似乎全然没有感觉到坐在身旁因为挨得太近被他身上的玫瑰香气包围的嵇沄脸颊浅红,更因为专心用面包蘸汤塞了满嘴,还盯着屏幕看,完全没有发现嵇沄心动了一瞬马上恼羞成怒,羞窘了几秒钟,这才慢慢恢复冷淡疏离,什么也不关心的模样。
男高中生暗中恼恨:什么叫一起睡?什么叫陪你?根本不是陪你,我才没有那种多余的心思!
沈酒一直当他是小孩,这态度非常明显,来的第二天早上打着哈欠下楼,嵇沄很懂事地起身帮沈夫人端盘子出来,沈酒扫了他一眼,就惊讶:你长高了一点!
他的眼力不错,这个年纪的小孩本来就是几天不见就会长高,但肉眼很可能看不出。这话引起了饭桌上其他几个都很懂养孩子(沈酒)的大人的共鸣,于是热热闹闹说起来育儿经,上学经。嵇沄在旁边听了一整餐饭,对沈酒的经历,成长听了个清楚,沈酒笑眯眯地附和家人,顺便还给了他许多建议。
显然,这是把他当做当年的自己那种小孩子照顾的。
他们并没有差很多岁,再说这根本也不是事,寿命长了,只要双方成年,年龄差不是问题。但嵇沄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看见了沈酒关掉的一个页面,眼皮忽然颤了颤,捏着白面包狠狠咬了一口,声音闷闷的,听不出来什么情绪:你总有一天要回到帝都去的,对吧?
沈酒没有问他为什么这么问,声音里甚至还带着轻松的笑意,又撕下一块面包蘸了蘸汤汁:你不是也想考去帝都吗?那里是万都之都,万国之国,繁华富丽,应有尽有,从来没有人想要离开。你已经算是我们家的人了,到时候会来见我吗?
嵇沄沉默着,看向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