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沄一直觉得他的性格很好,却没有料到会在这时候发现他幼稚的独占欲,他真不知道这感情会如何发展。看来他还是高估了孩子的心性,和一颗孤独的心对爱的依赖。
见他沉默,魏如璎以为这是对自己毫无宽和镇定态度的谴责,不由委屈起来,绷紧的肩膀慢慢垮下来,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伤心:老师,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懂事?
嵇沄其实只是无法丧良心用对待恋人的态度来对这么个孩子罢了。不过魏如璎生活环境复杂,头脑也相当聪明,他早就发现了嵇沄不像表面上那么与世无争,却也适应良好。这种孩子最难哄骗了,嵇沄决定说实话:你需要帮手。从今天开始,他和你一起习武读书。
魏如璎没料到自己等到这么一个回答。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看这个许病消百倍千倍的不顺眼。看他一张死鱼脸拉得那么长!看他比自己高还比自己壮,凭什么,凭什么要把自己的老师分给他一半!
可是他无论内心怎么翻滚抵抗,表面都不敢说出来,只恨恨瞪着许病消,不肯说话。
许病消听到嵇沄要让自己读书习武,脸上倒是飞快掠过一丝讶异,死气沉沉的表情变化了一瞬。
嵇沄察觉了他态度的转变。
许病消身份确实很低微,他不是什么高门后裔因长辈犯罪而导致没入宫中的奴隶。他母亲是教坊司的伎人,但一生都过得低微,又不知道和谁苟合,生下一个孩子。从他降生起就注定是被困在宫城中一只微不足道的虫蚁。
但他偏偏有着超凡的天赋,成了更沉重的一重枷锁。
他身体强健非凡,因此被当做不会死亡的工具随意使用,即使得罪了贵人被施以刑罚,缺医少药,也总是会痊愈,继续无尽的劳作。他的力气很大,但是这力量不足以让他逃离宫廷。他也很聪明,几乎是过目不忘,但是他没有读书识字的机会。
他只认识自己的名字,因为他见过别人在名录上亲笔写下自己的名字。
成日陷于艰苦繁重的劳作,许病消连思考都没有空闲,更不可能偷偷学习不属于自己的技能。
读书,习武,对稍微富庶一些的人家而言,都可以挑一样让子弟接受教育,但对许病消而言,这奢侈得可怕,是和他完全无关的。
他的肉体和精神坚韧强悍,早做好了沐浴风浪成长的准备,可逼仄狭窄的生活让他在原地等待。直到嵇沄把他要走,带到这里。他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话,可是这对已经有了野心,想要改变自己的生活的人而言,是无比强烈的诱惑。
嵇沄的态度很平淡,他先对许病消道:你就在这里,我已经叫厨房做饭了,吃饱了就告诉下人,让他们带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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